在去指挥塔的这段路上,谢荔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我真的杀了七百三十八只?”
那副官点头笑道:“是啊,整整七百三十八只,是老大亲自数的,绝对不会出错!”
谢荔:“……”
好家伙,合着她和哨兵们在下面拼命,温遂白这位最高指挥官,不知道站在哪个角落里,偷偷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今天没有观测塔没有发现兽潮,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可以平安度过了。”
“对了谢小姐——”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荔打断了:“叫我谢荔。”
副官愣了一下,挠着头自我介绍道:“我叫肖秋山。”
两人正说着话,指挥塔的大门忽然打开,温遂白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
肖秋山咧着满口白牙朝他招了招手,兴奋道:“老大,我把谢荔带过来了!”
温遂白淡淡地应了一声,视线一瞬不落地落在她身上。
三人一道往休息室走去,谢荔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道:“温遂白,我昨天晚上,一共杀了多少只变异种?”
温遂白根本不知道他们刚才说了些什么,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七百三十八只。”
谢荔顿时乐了:“你还真数了?”
温遂白:“……”
“是。”
沉默了一下,他直接承认了。
“太猛了!七百三十八只!真是不敢想象的数字,如果军方能给我们每个人都配备两把等离子武器,别说智慧种了,就算杀进沦陷区也不在话下啊!”
肖秋山是亲眼见识过谢荔壮举的人,她虽然不是哨兵,但展现出来的身体素质和体术水平是不低于普通哨兵的,再加上她身上居然有两把天价的等离子武器,相得益彰,简直如同天神降临。
谢荔看了他一眼,说道:“七百三十八只,很多吗?”
她以前做委托的时候,还有过更高的记录,不过那时候还没有出现智慧种,不太好做对比。
肖秋山见她一脸平静,一时拿不准这话到底是不是真心的,想了想,说道:“如果是B级哨兵,在精神体协同作战的情况下,一晚上最多也就六百到七百只之间。”
有机生命体会感到疲惫,哨兵的精神体也无法一直作战,而她手上的等离子光剑是超长待机的,两者其实并不适合拿出来做比较。
“不过昨天晚上,兽潮的攻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的激烈,我猜可能是它们近期的一个大总攻,短时间内,我想我们能够轻松一点。”
谢荔点了点头:“那最好不过了。”
说着,三个人一起进了休息室。
肖秋山满脸兴奋,正想跟谢荔说些什么,温遂白忽然偏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肖秋山脚步一顿,立刻变了脸色。一本正经地说道:“刚才接到通知,我现在得去监测室一趟,事情有点急,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说完也不管后面两个人是什么个反应,转身就往外跑,还不忘贴心地带上休息室的大门。
吵闹的源头消失,只剩下两个人,相对无言。
不知想到了什么,温遂白方才还冷冽的目光,忽然灼热起来。
怎么说,有一种春风拂过冰雪消融之感。
谢荔在心里由衷地如是评价着,但与此同时,这也让她脑子里敲响了警铃,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温遂白,有事说事,不要摆出这副鬼样子,正常一点。”
或许是有所倚仗,又或许是潜移默化的相处中,了解温遂白的为人,所以她并不怕他,说的话甚至称得上不客气。
温遂白微微一怔,笑容凝在唇角:“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想,如果你想加入我们,我作为这座哨卡的最高指挥官,是有权限安排你进指挥塔的。”
顿了顿,他才继续说道:“毕竟...我看你还挺享受战斗的。”
话音落下,谢荔也愣了一下,眼睛里划过一抹错愕,似乎没有料到温遂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以往做委托时遇见的同伴或是委托方,都认为她是生活所迫,才不得以成为雇佣兵,只有温遂白看出来了,在排除一切因素之外,她是真的享受战斗。
可是...
她弯了弯唇角:“你就不怕我是谁派来的卧底吗?不怕探出你们机密就跑路?”
温遂白闻言,转瞬就笑了:“我们是人类抵抗变异种的最前线,没有任何机密。”
这一笑,才是真正的冰雪消融。
谢荔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等她意识到的时候,温遂白已经靠了过来。
他的个子实在是高,估摸着一米九往上,两人之间只隔着一臂的距离,谢荔看他,还得费劲地仰起脑袋。
眉心微不可查地拧了起来,她下意识想要退后一步拉开距离,冷不防却被一只手扯住了手臂,后退不能。
察觉到手臂上的桎梏和滚烫的热度,谢荔眉头乱跳,他这是有在发什么神经?
然而温遂白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强迫她面对面看着自己,四目相接,他的眼神明朗,里头有两簇跃动的光。
她听到了他刻意放低放轻的声音:“你会原谅我吗?”
谢荔:“?”
原谅什么?
“你又做了什么?”
温遂白不答,只是紧紧地盯着她,喉结上下滚动,兀自开口:
“我叫温遂白,十四岁离开哨兵塔,投身战场,今年二十五岁,军衔少将,目前担任诺威隔离区军事基地最高指挥官。”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现有个人资产两千五百二六万新元币,和位于银河城的两套房产——”
还没说完,就被谢荔打断,她一脸不解:“不是,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啊?我对别人的隐私不是很感兴趣。”
温遂白闻言,勾唇笑了一下:“不是隐私,是我想重新和你认识,能不能把之前的不愉快都忘掉?”
“就当我们...是现在才认识的,可以吗?”
谢荔:“……”
她拧着眉头看他,眼神是满满的不解和疑惑。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你让我留下来完成委托,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我这个人,向来是说话算话的。”
说着她撇开眼神,轻嗤一声:“不知道你有什么好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