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娜指了指左手拿着的手机,上面的信号标志已经消失了。
基地生产的手机不存在失去信号的可能性,就算是在深山老林也不例外,唯一能让手机失去信号的原因,就是周围有着强大的磁场干扰。
跟着莫小娜的是老爷子,他看到莫小娜的手机失去信号,不慌不忙地蹲下身,掬了一捧尼罗河的水。
他们现在正处在尼罗河的岸边,身后稍远的地方是守卫着的军人们,为了不打扰到莫小娜和老爷子,他们的位置处在能够看到他们却又听不到他们的谈话的位置。
“你要不要喝一点?”老爷子捧着水站起来,递到莫小娜的跟前。
他两只手拢在一起,但是手指间是有缝隙的,因此河水漏掉了一些,不过好在还剩下一点,如果莫小娜选择喝下的话,大概是两口的量。
“你不要害我,”莫小娜说,“我不喝生水。”
“我不信。”老爷子捧着水,笑眯眯地反驳。
莫小娜眼皮一跳,因为老爷子还真没说错。
她毕竟是队伍出身,最困难的时候,别说生水了,就算是叶子的汁液她也嚼过。
不过那是没办法的时候,好端端的,莫小娜可不想闹肚子。
“喝一点吧,你看看这水,多清澈,我的手也是干净的。”老爷子劝道。
莫小娜依言,低头去看他手里那点水,打算说点什么反驳一下,但是当她一低头,就看见老爷子手中的水是那么清亮。
她的目光几乎是一下子就凝住了。
看上去好甜的样子,莫小娜咽了咽,好似被蛊惑到了一般,喃喃道:“水好清澈啊,和山泉水比也差不多了。”
“那当然,”老爷子看着莫小娜的脸色,手一扬,手中的水就被洒回了尼罗河,“尼罗河拥有最无私的灵魂,水当然清澈。”
莫小娜的目光当即追随着那些被洒出去的水,随着它们落入尼罗河中,莫小娜看着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河面,觉得 前所未有地口渴。
她感觉自己此时此刻对于尼罗河的渴望不亚于婴儿渴望母亲的乳汁。
“你对我做了什么?”莫小娜分出一丝神志质问老爷子,但是如果她完全醒神,就会发现自己已经控制不住地往河面的方向走了过去,就差几步就会接触到河水。
“没做什么,你自己喜欢尼罗河。”老爷子笑着说。
但是他却对着远处的军人们比了一个他们要下水的手势,随即在莫小娜的后背上推了一把。
莫小娜想骂娘,但是尼罗河的吸引力对她而言太大了,一直到她整个人都沉到水里,这股莫名的吸引力才稍稍减轻了一些。
她想浮上去骂老爷子,却很快看到老爷子也入了水。
所有的话卡在喉咙口,如果不是此刻在水里,莫小娜就会立刻开口问老爷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了。
不过很显然,老爷子并不打算立刻告诉她,只是打了个手势,示意莫小娜跟着自己下潜。
尼罗河是世界上最长的河流,它全长6670千米,在汛期的时候,最深处可达220米。
而人在水中闭气的世界记录是24分钟零3秒。
莫小娜一边觉得自己疯了,一边身体很诚实地跟着老爷子往下潜。
随着下潜深度的增加,莫小娜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她在水下闭气的时长可远远达不到世界纪录的水准,一旦呛水,很可能会死在这儿。
她停住,示意老爷子不能再往下了。
老爷子没有听取她的建议,自顾自地往下潜,似乎笃定莫小娜不会撂下他一个老人自己上去。
这t|m|d,莫小娜只能打算强制带回老爷子,但是心里已经骂开了:这老爷子怎么这么能闭气,比自己还强?!
老爷子甩开莫小娜捞他的手,一边打了个手势,示意莫小娜下面有东西。
莫小娜打了个自己很可能会死在这的手势,随即指了指上方,示意上去置办潜水装置。
老爷子却不顾她因为焦急而快得像是在结印的手势,伸手去拉她,很明显还要带着她下潜。
在水中动作阻力大,莫小娜知道这么僵持下去自己很快就会失去体力,不由分说想把老爷子打晕往上带,不管怎么说,就算把人打成老年痴呆,也好过直接淹死在这里。
大不了如果真的老年痴呆了,她给老爷子养老送终。
想明白,莫小娜当即打算动手。
只可惜老爷子洞察了莫小娜的打算,闪身避了过去。
于是意料之中的,莫小娜很快呛了水,脑子晕乎了。
这下她是真的开骂了:“臭老头,我敲里……”
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莫小娜彻底晕了过去——我去,真要死在这了,被淹死真的巨丑……
因着缠斗,水中泛起了不少泡泡,老爷子见莫小娜晕过去,连忙拽着她继续往下。
尼罗河在汛期的时候最深处可达220米。
然而老爷子带着莫小娜一路下潜,深度绝对超过了这个数值。
很快,莫小娜被老爷子拽着进入了一道裂缝,又潜了约莫十几米的深度,他们终于着陆在河床上。
奇怪的是,这里有着一个圆形的石盘。
石盘上绘制着一个圆形的太阳图案,而太阳的内圈是一个圆形的月亮图案,外圈则是一条口中衔着自己的尾巴的蛇。
老爷子将莫小娜放到石盘上,随后抓住蛇头,逆时针旋转。
那条蛇因着老爷子的动作旋转起来,接着就向后者呈现出一副吞吃自己尾巴的错觉。
蛇动了,它旋转起来,越转越快,很快形成了一个漩涡,最后圆盘所在的地方都没有了水。
老爷子便动手,他先是将莫小娜的头朝下,确保她口中不会存在杂物之后,再用手掌迅速连续击打其肩后背部,让其呼吸道畅通,并确保舌头不会向后堵住呼吸通道。
随后便很规范地实施施救,让莫小娜吐出了呛入的水,缓缓醒了过来。
“咳!咳咳——”莫小娜咳出水,都提不起力气骂人,只觉得肺部难受得要命。
好在她溺水的时间并不算太长,缓过劲儿来,莫小娜虚弱地看向老爷子,眼神有疑惑也有愤懑:“这t|m|d是——在哪儿?!
莫小娜看着周身没有一滴水的情状,猛地坐了起来:“我去——”
水旋转到了一定速度,中间是不会有水存在的,这是由于离心力的存在。
但是,这是怎么形成的?!
莫小娜看着圆盘外圈旋转的蛇,不觉得它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这不科学。
“旋转的并不只是蛇,”老爷子看出莫小娜的疑惑,缓缓说道,“你知道衔尾蛇在古埃及代表着什么吗?”
蛇的意象在各国神话中屡见不鲜,就好比华国,伏羲和女娲就是人首蛇身,他们的蛇尾交缠成了DNA链条的形状,代表着生命最初的诞生,就连今天,也会有不少人梦见蛇之后便很快怀孕。
在古埃及神话中,伊西斯发现太阳神的口水有神奇功效。一次,拉神不小心把口水滴到地上。伊西斯马上拾起沾有拉神口水的泥土,把它们捏成一条蛇,也就是阿波菲斯蛇妖。
伊西斯诱使阿波菲斯咬伤太阳神,窃取神的力量。
于是蛇则成为太阳神的仇敌。
每天晚上,太阳神坐在船上穿越黑暗之城的时候,阿波菲斯总要谋杀太阳神,但总是被杀死。
“太阳神周而复始地杀死阿波菲斯,这背后代表着黑夜与白天的交替轮换,”莫小娜说,“也就是所谓的生与死之间的交替,因此衔尾蛇代表着无穷无尽的符号“∞”,它介于生死之间,意为——永生。”
说出那两个字,莫小娜发现自己的声音激动到颤抖——没有谁会不为此感到狂热,永生一直是人类所追求的命题。
“不存在绝对的永生,就好像不存在绝对的死亡,”看出莫小娜的激动,老爷子开口道,“昼夜交替,生死轮回,是大自然无法撼动的规律,就连神也会有陨落的一天,当祂不再拥有信徒,不再被人铭记,祂就会不复存在,相应的,当祂再度被供奉,祂又会重临世间,就好像花开花落。”
“你活了多久?”莫小娜问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她实在好奇。
这老爷子身上玄乎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就好像一座宝库,永远值得挖掘。
老爷子笑道:“我应该算是希多尔?图塔伊什那什的曾叔公。”
莫小娜掰着手指算了一下,如果说叔父是父亲的兄弟,那么叔公就是父亲的叔父,也就是祖父的兄弟,那么曾叔公就算是祖父的叔父,好家伙!
就算古埃及皇室每一代只活三十岁,老爷子当时起码也有一百二十岁了,更别说现在,这岁数这辈分,不得不说,莫小娜觉得自己的CPU有点烧得慌。
“你还是人吗?!”莫小娜颤声问。
“半神半人,”老爷子笑道,“活得长了些,别害怕,又不是不会死,刀子一捅照样死翘翘。”
你这叫活得长了“些”吗?!
莫小娜憋了半天,问道:“那没人杀你就一直活着?”
“是这么一回事,”老爷子思索了一下,点点头,“所以在一个地方不能久待,要经常换身份,而且我一直是这副老头的样子,换身份也挺麻烦的,尤其是你们搞了身份证这种东西的时候,我就只能用一些特殊的手段,说起了,催眠这种事情,我比那个吴忧和程愈要熟练多了。”
“我服了,”莫小娜扶额道,“所以我们这会儿是要干什么?!”
“应该是我问你们要干什么,”老爷子笑着说道,“你们不是要找王后吗。忘了?”
莫小娜看着屁股底下的圆盘,到底是站了起来。
她有些不确定:“就靠这个?”
“这是一部分。”老爷子回答道。
……
赫因扑倒在床榻上,裹着被子翻了好几下。
时隔这么多天,他们终于回到了王城,赫因和希多尔先是去神庙看了一番,陪着阿伯尼用了一顿餐。
说到这个,要不是希多尔的军队护着,他们会被神庙的神职人员和信徒围得出不来,就无法在天黑前回到寝殿中了。
赫因累得眼皮打架,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都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希多尔也是如此,不过后者比赫因要醒得早,他吩咐侍女给赫因准备衣物,自己则先去吩咐人晚餐多做一些好吃的。
赫因因着身体越来越健康,食量也有所增加,尤其这么多天没有回来,恐怕对王宫的饮食想念得紧。
寝殿的侍女们也很想念赫因,不用法老王吩咐,就在赫因醒来之前将浴池注满了热水,又翻出赫因最喜欢的睡衣放好。
薇米里特也休息好了,她坐在边上给赫因处理水果。
于是赫因一醒过来就得到了最妥帖的照顾,他将自己洗干净,穿上柔软的睡衣,拿着薇米里特给他切好剥好的水果往餐桌边上一坐,立刻就开始了大快朵颐。
希多尔看着他吃了一块烤鱼排,一块烤羊排,又喝了一碗肉汤一碗蔬菜汤,啃了半块蜂蜜面包,又吃了一碗水果,终于开始制止。
“身体好起来了也不能这样吃,”希多尔撤走了赫因的第二盘肉,在对方可怜巴巴的目光中,又给他取了两条小小的酥炸小鱼,“最后的,不能再吃了,你看看你的肚子。”
希多尔说着,戏谑地摸摸赫因吃得圆溜溜的肚皮,还觉得手感不错,不过他也并不敢用力,主要是怕赫因难受反胃:“虽然你多吃点我很高兴,但是真的不能再吃了。”
就算是饿狠了,吃了这么多也足够了。
赫因摸摸自己的肚子,把那两条小小的酥炸小鱼嚼了咽下去,然后点头:“好吧。”
确实吃得有点多了,赫因回想自己吃掉的食物,感觉自己今晚的食量是过去的两倍还要多。
暴饮暴食并不好。
于是赫因洗漱了,站起身,打算慢慢走几圈消消食。
回到床榻上躺着的时候,希多尔也已经沐浴完毕了,他就钻进希多尔的怀里,拿过后者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希多尔,快帮我揉揉。”
吃太饱了,而且回来后也睡了不少时间,赫因一时半会儿睡不着。
希多尔好笑地给他揉肚子:“要不是我制止你,你现在都撑吐了。”
赫因被他揉的舒服,亲亲他的脸:“对啊,幸亏你阻止我了。”
“赫因?”只可惜希多尔揉着揉着就开始动心起念,所谓“饱暖思y|i|n欲”就是如此。
赫因感觉那大手往下移动,呼吸紧了一下,泄露出一声嘤咛。
夜色如水,或许是为了迎接法老王和神官大人的回归,外面开始落雨了。
埃及要进入冬季了,不过因着气候温暖,除了雨水开始增多之外,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希多尔和赫因这一晚都睡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