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的宋枳拾被炎石散发出的热气和红光包裹着,身上仅着的一身白色里衣被热气熏蒸出来的汗浸湿,薄薄地覆在她的身躯之上。
而她双眸紧闭,眉心还微微蹙起,像是在经历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整个人都有些微微蜷缩在一起,看起来十分脆弱。
而此时的宋枳拾似乎已经有些意识不是很清楚了,燕知期已经进来有一段时间了,但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大抵全部的意志力和注意力都用来抵抗这不知如何来的痛苦吧。
不知为何,燕知期本来来的目的是想看看师父瞒着自己的最后的秘密是什么,但如今,他已经完全窥探到了这个秘密,可他内心却没有什么畅快的感觉,相反,想看师父如此备受煎熬的模样,自己的心底竟然又有了几分隐隐的痛意。
师父,原来一直都避着自己,是在这里独自承受这般的痛苦吗?
燕知期眼眸微垂,施雨烟曾跟自己说过,她所听到的是,师父想要挖自己的金丹,只是为了想要解她自己身上的毒,那,是这个毒么?
正在燕知期沉思的时候,他手上玉戒中的老者发话了,“依我看呐,这个毒,应当是受了千年寒铁兽的攻击,从而导致的寒气入侵筋脉,无解啊!如今她大概也只能用这些炎石,每个月压制住体内的寒毒,不让它们彻底反噬心脉了,不过还是痛苦异常呐……”
老者先前在燕知期被受到师父的背叛的痛苦支配,差点失手丧命的时候,花费了大量灵力开启了传送阵法将他送到了施雨烟的住所处,因此损耗了极大的精力,如今语气都有些虚弱了。
“寒铁兽?白老,这个毒难道无解吗?”燕知期听到“无解”这两个词,不知为什么,心间感觉有股像被针扎过一样的微微刺痛,他的语气甚至有些着急,似乎想要从他印象中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白老口中得出另一种不一样的答案。
“唉!”白老叹了一口气,“倒也不是说无解,正如你先前所知的,你师父想要挖你的金丹来解的多半就是这个寒毒。”
“先前民间有秘传,说是这种寒毒入体,需要觅得九月初九出生的纯阳之体。纯阳之体么,天生至阳,正好与这寒毒相克,与这至阳之体双修,阴阳融合,可以很好地克制住这寒毒。”
“双……双修?”燕知期听到这两个词,脸色突然有些肉眼可见的整片红了起来,他也突然想起来之前师父突然问过自己是何时生人,他还自以为是师父在关心自己,却没想到,原来那个时候,师父就已经对自己怀有别样的目的了。
白老见燕知期这副模样,颇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轻轻哼了两声,“不过我看你师父可并没有这个打算啊,她可是真的只想要你的命啊。”
白老这句话无疑是一盆凉水,直直地浇在了燕知期身上,燕知期的表情立马就耷拉了下来。
但他突然又想到了,在他刚入山没多久的时候,师父当时就若有若无地透露出过想要和他双修的想法,但他那个时候还很纯情,况且宋枳拾和他还是师徒关系,觉得这实在是有伤风俗,所以很快拒绝了。
在他拒绝之后,宋枳拾也没有立马放弃,还若有若无地对他行使一些骚扰行为,当时的他当然是避之不及了。仔细回想起来,好像就是自那以后,师父就再也没有给过他好脸色了,恐怕也是很心寒吧。
但如果是现在的师父想要自己帮助她解这寒毒……他,应该,或许……也是愿意的吧……
白老瞅着燕知期刚刚还有些耷拉下去的面容现在又突然变得没有那么沮丧了,虽然并不知道他的内心经历了什么样的变化,但他多半也能猜到,这小子多半又是瞎想到什么东西,然后给自己自我催眠了。
但白老此时也确实有些虚弱了,他也没什么力气再来给这孩子上什么思想教育课了,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继续龟缩进那枚玲珑的玉戒中休养生息了。
如今如果宋枳拾还有意识,并且得知了燕知期内心的所思所想后,大抵也会忍不住觉得燕知期真的是单纯到不行啊。
之前这个世界的宋枳拾对他的行为,放到现代,是妥妥的职场性骚扰啊,她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他对自己的滤镜开的这么大,黑的都被他想成白的了。
在她旁边的燕知期,此时思虑了很久,本来他是决定在知道师父的秘密后,将此作为一个把柄,然后自此就离开这里,等到学成归来后,再回来找师父,毕竟现在的自己,若是没有白老的帮助,断然是不可战胜师父的。
况且,他也需要实现给白老的诺言,快速帮助他重塑肉身。
但此时,他得知宋枳拾想要挖自己金丹的真实原因后,他突然有些想赌,她觉得师父也一定是不愿意真的伤害到自己的,她肯定是因为知道和自己双修是没有希望的,才选择了这一做法。
他看着在疼痛中挣扎的师父,虽说他并不能切身感受到师父所经历的疼痛,但他的心底还是隐隐泛起了几抹感同身受般的心疼。他此时也知道,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彻底放下自己的师父了,他对她的感情,似乎自己都有些没有办法掌控了。
既然如此,那他就留下来吧,就当是给师父一个机会,更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他一想到以后要在山下独自一人,没有师父的日子,他真的会觉得很难熬。
宋枳拾用来化解寒毒的地方在山洞的深处,在里面难以看出时间的变化,但燕知期看着宋枳拾,却有些怔怔的,丝毫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宋枳拾刚从熟悉又痛苦万分的疼痛中挣扎而来,浑身都像是散了架一般的疼,她微微动了动感觉已经快不属于自己的手指,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她刚睁眼,就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燕知期,她一瞬间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这个时候的燕知期不应该已经下山了么,就算还留在山上,也不应该跑来找自己吧?
她眉头微微皱起,有些虚弱地撑起身子,他莫非是想趁自己病要自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