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离别
夜半时分,韩振天辗转反侧,久久未能入睡。
并不完全因所谓登神殿之事,主要还是来自命运的不适。
三年来韩振天心中也有过多次这种感觉,直至今日,他终于领悟到其中的原因所在。
是自己的人生道路被束缚住了。
不论别人给出的路未来会有多么好,可终究不是自己喜欢的,不是自己的选择。更何况,自己根本没得选。
韩振天心里明白,此时的自己还没有反抗的资格,但被掌控命运的感觉实在太难受。
因此仅仅是这么一个自己并不是很了解的路,心里却能快速做出决定,本身也是处于一种反抗的心理。次日天一亮韩振天便驱车赶回稻村。
此后韩振天一连等待了七日,依旧未能等到养父归来。
这不正常,据养父所讲,此次聚会的地点是大汉国的国都炎城,其路程来回也不过三日的时间,以养父的性格,若是多逗留几日,必定会往家里回电话说一声。
期间自己与养母都尝试与之电话沟通却未果。
直至第十日,有两人来到稻村,并精准落到韩振天家门口。
此二人是御空而来,其中一人肩上还扛着一副黑色棺木。
此时在田间劳作的韩振天也是有所感应,迅速扔下手中的农具赶回家中。回到家的那一刻,养母已是哭成泪人。
对于眼前的两位陌生人,韩振天没有感受到高手的气息,但却能感受到二人体表有风元素在缓慢流动,再加上其衣着和站姿,已是判断出二人的身份。
“你便是老韩的儿子小龙吧,前些天我看过你的照片。我二人是你父亲的战友,此次来这儿是送你父亲回家。”
韩振天看了一眼已被放在地上的棺木,心中咯噔一下。
此时心中还未完全慌乱,只是缓缓走过去掀起棺盖。
正如猜测那样,自己的养父已是闭目躺在棺中,再定眼一看,其脖子有满满一圈的肉色缝合线。
“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
饶是刚才还想极力冷静的韩振天,此时也是忍不住指着养父的脖子大喊道。
韩振天虽还是不足十四岁的孩子,但也不是寻常人,大族之间的竞争有死亡都是很正常的事,亲叔叔都死过三位,仅仅相处了三年的养父不足以让自己这个经过严格思想教育之人失去冷静。
但韩振天能接受身边的死亡,却不能完全接受这种死法,看伤口,很明显是整颗头颅被砍了下来。
这也是中原国的一种传统,不论是争斗还是仇杀,保留其完整的尸身是一种默契的潜规则,哪怕是痛下杀手一般都选择破坏心脏。而砍其头颅,则是一种侮辱。
这也是当初与孔修武生死相搏时,最后选择手刀直取心脏的原因。
“七日之前,老韩跟一名醉酒的青年发生了点冲突。本来双方只是发生了点口角,还并未动手,可突然就。。。”
“当时那青年身旁的其中一名侍卫突然冲了出来,一剑砍向了老韩,当时老韩也是喝醉了,根本来不及躲闪,当我们在场的其他人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另一个人也进行补充:
“砍人的侍卫当场还说了句,以下犯上,其罪当诛。”
韩振天自然是立马听出了其中的含义,也是立刻又冷静了下来。
“所以说,这就是七日前的事一直拖到今日的原因吗?”
“是的,当时也是有人报了警,城防治安队的人也立马赶到了现场,并且还带走了当事的两群人,其中包括四皇子。”
“可我们当时整整等了四天才等到一个结果,期间没有对我们调查取证,也没有对谁进行审判,就直接宣布了处理的结果。这四天里那位四皇子也都一直被关押在拘留室里,奥不,是招待室里。”
“结果?什么结果?”
“四皇子被判了三十天的禁闭,杀人的侍卫被判了两个月的禁闭。政府一次性支付了老韩五十年的伤残退伍金,皇室又额外赔偿了一千万,并且给老韩的后人也就是你一个入学资格,大汉境内任意一所学院的入学资格。”
男子说完便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卡和一枚令牌式的凭证朝韩振天递去。
“荒谬!”
确实荒谬,在韩振天的认知中,皇室中人杀人不以正常的方式判决或是不进行处罚,甚至是颠倒黑白都是正常操作,只需要给民众一个合理的解释即可。
可自己听到的竟然是皇室的皇子被判处三十天的监禁,这是什么结果?
不论判决轻重,只要是处罚就是坐实了其所做的错事,而砍头杀人之事却只是监禁,这不是变相的公开对民众说你们的性命如草芥,我就是杀你们了,唉,就是没事。
多么的讽刺,讽刺的是大汉国的皇室都是一群猪吗,即便这是皇权内斗出现的结果,但损失的是整个皇室的颜面,真够蠢的。
“我们二人还有公事在身,就先不打扰了。另外这入学凭证,长期有效,你好好考虑考虑,无需着急做选择。”
说罢二人便腾空起飞,如一阵风般飞离而去。
整个过程,二人都并未自报姓名。
韩振天在二人离去后,第一时间并未检查留下的金卡和凭证,而是向前走了几步,缓缓握住了养母颤抖的双手。
此后的一天里,下葬,答谢亲朋乡民。
韩振天和养母并未将养父的死因告知同乡的其他人,好在乡亲们都比较淳朴,也理解二人的悲伤没有过多追问,事后也没有嚼耳后根。
因为老韩一家并不是本村的原住民,同村之中并没有直系亲属,唯有村长在临走前拍了拍韩振天肩膀,便默默离开。似乎想说,今后你肩上的担子会重了起来。
很快,屋里就只剩两人。
此事之后又过了一个月,韩振天每日都是往返于家中和稻田,因为要做的事多了起来,自己便舍弃了本应预留用于修炼的时间。
说是修炼,其实就是一遍又一遍的操练着一套家族秘传的炼体武学和用修为洗礼自己的肉身。
自从失去了家族中各种灵药的加持,修炼的速度明显下降很多,也让其明白,自己的修炼天赋也许真的没有多高,原来自己也不过是草药堆出来了天才。
原本韩振天会以为自己这种生活还会再持续一段时间,期间从未跟养母提起过想离开的事。
虽不是亲生母亲,但对方将自己视为己出,倾心照顾了三年,现在又是养母最难过的时候,自己又怎能直接离去。
但养母先忍不住尽心了询问:
“小龙,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如果可以的话,跟阿姨说说。”
“我虽然是一农村妇女,没见过什么市面,但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三年带你来的人,我虽然只知道他叫北堂,却也能猜出他不是一般人。他带来的你,也不是一般人。”
“我与老韩幼时便以相识,他那时不过是个农村的娃,都耐不住寂寞成天想着去外面闯荡,即使跟我成亲,有了孩子也束缚不住他的心,年轻时都是聚少离多,知道他受了重伤才收心在家。”
“小龙,你来这个家的第一天我就知道,这里只是你路过的一个地方,终有一天你是要离开的。我也看出来了,你虽然不说,但是样子真的是跟老韩当年一样,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阿姨,我。”
韩振天想否认,可又明白,阿姨说的是对的。
“若是因为担心我,那完全不用担心,虽然老韩走了,但是乡亲们都还在,我也不是一个人。就是老韩还在,我想他也会劝你出去闯荡的。之前没说过,是觉得你年龄还小。现在看来,你已经长大了。”
韩振天没有再多说什么,深深的一鞠躬。
内心本想说我会回来的那句话没能说出口,此行一去,又不知何年何月。
次日,韩振天拜访了一圈同村的叔伯,告知自己即将远行的想法,并拜托帮忙照看养母。
村民也都直呼放心,且没有任何一家收下赠与的金钱,倒是稻田本着不荒废的想法,大家没有推辞将之收下了。
告知了厉元虎一声后,韩振天踏上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