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过半，谢雨辰估摸着时间起身去叫潘子起来，顺带着的还有睡得最久的无邪，当无邪被谢雨辰和潘子提到火堆旁时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手里捧着盘子，烧开后用来给他提神的温水，只不过在喝了几口后，脑袋还是跟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
一旁的张启灵将手里的手电筒交给潘子后，便起身走到了距离张瑞麟不远处的树上靠在上面休息
一直搂着张瑞麟的黑瞎子在谢雨辰起身去叫无邪时就醒了过来，镜片后的眼睛在张启灵朝自己这边走过来的一瞬间，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当他看见张启灵只是在一旁休息，并没有其他动作后，不知为何，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此时，张启灵仿佛感应到了一般侧头看向黑瞎子，一下子见人转过来也并没有偷看被发现了后的心虚，反而将搂着张瑞麟的手紧了紧
仗着自己戴着墨镜，将自己眼里的挑衅毫不掩饰的展现出来，不过对他来说哪怕对方看得见他，他也毫不在意
张启灵也不傻，看见黑瞎子的动作，也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但无论今天在他和黑瞎子一起回来时，张瑞麟仿佛只看到黑瞎子时的眼神，还是寻常无意识对黑瞎子表现出来的依赖，无一不在表明，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黑瞎子确确实实的领先张启灵许多
只是对于现在的张启灵来说，可能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做错了吗，他无处询问，回应他的也只有木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的响声
第二天清晨，张瑞麟猛然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就朝黑瞎子昨晚睡的那个方向靠去，可手里冰凉的地面告诉他，人已经离开了许久
张瑞麟起身想去寻找，但是不知怎的被压的有些麻的腿并不太能支撑他站起来
张瑞麟用眼神有些急切的寻找着那抹黑色的身影，紧张的情绪使他无法冷静下来去思考，黑瞎子会不会只是短暂的离开
因为黑瞎子晚上挑的地方，距离吴邪他们守夜的火堆旁较远早上的森林起了些雾气，所以张瑞麟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多次寻找无果后，张瑞麟的眼睛渐渐变得有些空洞，冷汗从额头大颗大颗的冒了出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张瑞麟鬓角的碎发就被汗水打湿粘在了脸上
手不自觉的掐上了自己的手臂，丝丝血迹随着张瑞麟越来越加重的力道缓慢的冒了出来，张瑞麟的嘴里不知在念叨着什么，头小幅度的晃着好似在否定自己说的话
不远处，黑瞎子美滋滋的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压缩饼干加开水煮在一起的粥，一晃一晃的朝张瑞麟的方向走来
因为昨天晚上守夜时，无邪实在太困把潘子给他的那杯水打倒在了火堆上，导致那一片地全湿了，被动静惊醒的王胖子的人只能重新换了一个地方另起了一堆
而被黑瞎子护在怀里的张瑞麟睡得异常安稳，并不知道所发生的一切
所以当黑瞎子快走近时，看到的便是自家小孩不停的颤抖着抠挖着自己手臂上的肉，脸上表情恍惚，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要掉不掉的样子
黑瞎子一惊，连忙放下自己手中的碗张瑞麟跑去，从前面紧紧将张瑞麟抱在怀里，一手轻抚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则轻柔的把张瑞麟有些快嵌进肉里的手指一点点掰了出来，而后死死抓住以防他继续伤害自己
听见怀里的人不停重复着“不要走，我不要再回去，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怪物……”黑瞎子越听越心惊，无数次的在心中懊悔，有对张瑞麟离开自己返回张家时贪的那杯酒，也有今早留他一人在这
怀里的人好似感受到了黑瞎子的气息，渐渐的挣扎的动作小了下来，只剩下听的不太真切的啜泣声
原先在远处吃着早饭的人也听见了黑瞎子他们这边的动静，跑过来后却看见了张瑞麟被黑瞎子抱在怀里不停颤抖的背影还有时不时暴露出来的血迹斑斑的手臂
一旁的王胖子拍了拍身旁的无邪和潘子，压低声音说道“走吧咱们回去把这里留给他们两人，现在的小孩要面子，到时候知道了被我们发现他哭鼻子哭的更厉害了，怎么办？”
潘子和谢雨辰听罢转身便准备悄悄离开，只剩无邪和张启灵两人在那静静的站着
无邪虽然天真却也不是傻子，有过这么多经历后，自然看得出张瑞麟手臂上的那些伤是他自己抠的，只是他想不到，明明在不久前还能与他嬉笑玩闹，甚至是做恶作剧的人怎么会自残呢
因为张瑞麟平日所表现出来的东西，让无邪忘记了他第一次见到张瑞麟是在录像带里被当做实验品的他，不过此时回想起来有过那么糟糕的经历，所表现出来的快乐又有多少是真的呢
王胖子见无邪还是呆愣在那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行了，走吧，我们去给小孩弄点好的养养身体，流了那么多血得多吃点肉才行”说完也不管无邪直接拽着人的手臂给人拉了回去
此时的张瑞麟在黑瞎子耐心的安抚下已经缓了过来，清醒过后的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有些别扭的扭了扭身体想从黑瞎子怀里出来
黑瞎子察觉到了张瑞麟的意思，便也松开了抱住他的手，恰巧张启灵也已经拿着包扎的用品过来了，黑瞎子从善如流的接过东西
轻轻牵起张瑞麟受伤的那条手臂，用生理盐水清理掉上面因为挣扎而沾了些泥土的地方，而后用棉签蘸了一些碘伏擦拭在张瑞麟的伤口上
一边擦着，一边放缓的声音轻声宽慰道“麟崽，虽说我不怎么清楚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但是我知道那一定很难受，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们说说吗？”
黑瞎子说这话时声音也不自觉的带了一丝哽咽，谁家的孩子谁心疼，自己养了这么久的媳妇受了这么多苦，他又怎么不会难受呢
听见黑瞎子的话，张瑞麟原本已经止住的泪水又像决堤般涌了出来，一双有些红肿的眼睛望着黑瞎子，张了张嘴却也只说出了一句“对不起”
听到这话，他把手里的棉签放下，喉结轻滚声音也显得有些哑了“不想说咱就不说了，没事的不用道歉”
黑瞎子叹了口气把张瑞麟重新揽入怀里，感受到他有些单薄的肩膀不停抽搐颤抖着，颈肩晕开的湿润一下下烫进了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