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打算给于右归弄个假身份,没想户部的人上门回访时查了他的牌籍。一下知道于右归是朝闻道的人。
像这等门宗武者,牌籍上都有特殊符号标记,每一个符号代表一个门宗。
这个特殊符号,寻常人不留意也看不懂。只有户部官吏,掌握各大门宗符号标记,能一眼识别。
想来这大恒王朝的户部管理也是细致了得,竟然有这等隐匿之法标记武籍门宗。
除去这等标记,武籍门宗牌籍材质,不能为木必为铜制,防止打斗时,那木制牌子轻易损毁。
毕竟南宫青棠掌握庞大情报网络,即便当下信息闭塞,过上一段时间,若是晓得于右归在此地,必然也派人前来。
那家伙当下虽受到圣人的冷落,大司马的钳制但实力也不容小觑。
他迟早要报仇。
陈无妄只能假装与于右归初见,尴尬一笑,骗过其他人。
倒是那位明月兰,还是眼光锐利。
从她那猛然一亮的神情,便晓得她已经看出两人关系不一般。
太姥姥没有昨日那夸张妆容,彰显一丝天然美丽祥和。
她问陈无妄昨晚睡得如何。
陈无妄等的就是这个问题,他不顾明月兰的眼神暗示,直白道:
“昨晚睡得挺好的,只是听到些声响?”
这话令其他人面色凝重。
“你听到了什么声音?”
“也不晓得是什么声响,就是有点怪,可还是睡得昏沉,睁眼便是天亮。”
老人神情舒缓,轻轻呼出一口气。
昨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害得你们如此紧张,难不成和你们命运息息相关?
“那不碍事,不碍事,能睡得好便行。”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继而她转向旁边的于右归,说道:
“我听江湖闲话,说朝闻道已经垂危,敢问道人这是不是真的?”
于右归摇头,正色道:“莫听那江湖闲话,门中道人依旧很多。”
老人哈哈一笑,点头说道:
“想来祖上也曾有先人入此门匡扶正道,故而再次见到道人深感亲切,觉得也是颇有缘分!”
于右归一脸惊讶问道:“敢问是祖上哪一位先生入过朝闻道?”
老人摆摆手,慈祥笑道:
“忘了,忘了,只是印象中曾有一位,退出宗门武籍归士,不再拿剑。”
“原来如此。”
巳时,阳光明媚,鲜花艳丽,再陆续来了三个公子。
也就是前来继承家业之人。
三人各有特色,一个白脸化妆,一个气宇轩昂,一个贼眉鼠眼好色之相。
那位太姥姥还是和蔼慈祥,对谁都亲,把昨日对陈无妄的疼爱,一如既往地给到那三个人。
也说同样的话:
这个家以后就是你的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知肚明。
他们口服蜜饯,说话非常好听,惹得老人家哈哈大笑。
可转眼望向陈无妄这边,就是冷眼鄙夷。
变脸速度极快。
他们都是士籍,知道陈无妄假身份是农籍时,便也没什么好脸色。
待凉亭会面散去,那有几个人聚在一块嘻嘻笑笑。
陈无妄和于右归要去小院,不得不与他们暂时同道。
于右归朝闻道的身份被其中一人晓得。
这人脸上涂白,嘴唇画红,眉毛也是描画的,脸是方形的,长得毫无秀气。
他腰上的剑很华丽,剑柄和剑鞘为金色,雕刻祥云飞鹤,红色玉石镶嵌其中。
衣服也是顶级质料,迎着阳光熠熠生辉。
他身边两位随从秀气过妖。
他们虽挎有长剑,举手投足间没有丝毫阳刚之气。
旁边还有一位显得神秘,穿着一件黑色大斗篷,低着头,让人看不见脸,身材臃肿高大,腰上佩刀。
于右归完全没有理会那人的嘲讽,注意力全在神秘人身上。
“听说朝闻道是掌管青楼的,怎么先生当下出来,是要物色美丽佳人?”
他笑得妩媚难看。
这人是青河陈氏陈仲招,已经二十有三。
于右归握紧拳头,扫眼而去。
“哟,生气啦,那无妄镇的玉指书阁可是数一数二的青楼,不亚于京都府的品玉阁,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改了名字,唤作什么楼外楼!”
他神情高高在上,令人讨厌。
楼外楼?
陈无妄听到这名字,心中窃喜,眼睛闪光。
不想陈仲招突然言语插刀:
“这么老土的名字,是那个混蛋想出来的?”
旁边四人哈哈大笑。
陈无妄实在听不下去,挪步上前。
两下人正端着肉菜经过长廊,从正前而来。
他们很快出了长廊。
只是猛然被几人堵住。
要是稍微一让,下人是能过去的。
可那陈仲招高高在上,自然是不可能给下人让路,便闲散漫游,东张西望。
两下人不敢乱惹,只能忍气后退。
趁着路过池子,陈无妄灵机一动,再跨上几步,推开两个娘娘腔,用屁股一顶直接将陈仲招顶进荷花池中。
池子水不深,淤泥很多,害得那陈仲招狼狈不堪,破口大骂道:
“陈子吟你个狗娘养的,别以为我没看出来是你推我下来的!”
陈无妄坐在走廊围栏,得意道:
“你真是误会我了,我乃农籍,地位卑贱,怎么敢惹高贵的士族?”
“你个狗娘养的乡下小野人,看我不怎么把你千刀万剐!”
话刚说完,一把刀便架到陈无妄脖子上。
他缓缓回头望去,倒吸一口凉气。
身后人穿着玄甲黑袍,人高马大,黑色头盔之下空洞洞的,没有头颅,十分诡异。
这是什么怪物?
陈无妄看向于右归。
“玄甲,杀掉那乡间小野人!”
陈仲招咬牙切齿,面目狰狞道。
玄甲得令挥刀砍去,千钧一发,于右归一指断刀,再一指点住玄甲的造化穴位,将其定住。
“你若嚣张,我可一指将它废掉。”
陈仲招气急败坏,抓泥当暗器,一边嘴里骂娘,一边往上扔去。
众人一哄而散,只有玄甲岿然不动。
回到小院住处,陈无妄再摸林中浪脉象,并尝试推醒,依旧不成。
对方面容祥和,定是做了什么美梦。
“方才那东西怎会如此诡异,我见那玄甲里什么都没有!”
“前朝南粱符术,此物唤作造化符将,以死人为本,肌肤刻符,以蛊做骨,注入造化气运,玄甲内画满符咒,制成活死人。”
“算是个僵尸?”
于右归明白其意。
“是的。”
“为何我看不到他实体?”
“那东西是有实体,只是畸形身矮,头多半在玄甲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