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明一上马车,立刻兴奋的嚷道,“我自由了,我自由了,就像做梦一样,我真的自由了。”他看着霍小棠,一脸认真的道谢,“姐姐,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要一直在牢里呆着,也有可能被被卖到山里挖矿去了,真是太谢谢你了,我说过,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霍小棠笑而不语,相比较傅砚明的兴奋,她则显得有些冷淡,尽管如此,也阻挡不了傅砚明说话的兴趣,一路上都是他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霍小棠异常沉默,只是偶尔应答一声。
马车停了,霍小棠淡淡道,“到了。”
傅砚明拉帘,准备起身。
霍小棠突然出声,“等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傅砚明立刻坐回去,一副乖巧聆听的模样,没想到之前那个呲牙咧嘴说要报仇的男孩,此刻竟如此乖巧的坐在她面前。
看见他这个样子,霍小棠不但没有高兴,反倒觉得胸口更加憋闷,看着小男孩稚嫩的脸庞,她狠心道,“我今天给你上一课。”
傅砚明一脸疑惑不解的看着她。
“你以为我救你真的是好心吗?”霍小棠一脸嘲讽。
“姐姐,你怎么了?”傅砚明不解的拉拉她的袖子,“你在说什么呀?”
“其实我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救你,我只是想要借用你的身份救我的家人……,”霍小棠垂眸,将自己为什么要救他,以及如何利用玉佩和朱县令达成交易的事情全盘托出,然后将傅砚明赶下马车,扬长而去。
傅砚明呆呆的站在大街上,有些茫然,无措,脑子一片混沌。
直到绸缎庄的掌柜的冲出来,将他拉回店里。
看见傅砚明进了绸缎庄,一个黑衣人从对面巷子口走出来,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霍小棠在半路遣散了马车车夫和两个护卫,给了他们足够的银子,让他们离开梧县,然后自己走路回家。
一到家,她拉上梅花就往外跑,两人一路跑到离家最近的仁心医馆,当梅花看到坐在床上喝水的姑姑和表哥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揉了又揉,揉了又揉。
“再揉眼睛都要揉坏了。”是姑姑温柔的声音。
“姑姑。”梅花冲上去一把抱住她,眼泪夺眶而出,“姑姑,你回来了。”
“嗯,我们回来了。”孟姑姑忍不住的流泪,原本以为一辈子都回不来了,一家人都要老死在监狱里,没想到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多亏了梅花,还要谢谢你。”
“姑姑,你们怎么出来了?”梅花和孟姑姑同时说道。
梅花和孟姑姑诧异地看向对方。
孟表哥一脸疑惑的看向梅花,“不是你救我们出来的吗?”
梅花摇摇头,一脸不好意思,“不是我。”
孟姑姑一脸疑惑,“晌午的时候,牢房的狱卒突然说没事了,我们可以走了,然后就让我们出来了,县衙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车夫说是梅花你派他来接我们的,然后我们就上了马车,一路到了这里了,梅花,不是你救我们出来的吗?”
梅花摇摇头,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看向霍小棠,“妹妹,是你吗?”她几乎可以肯定。
霍小棠点点头。
梅花一把抱住她,哭得稀里哗啦,“妹妹,你真是太厉害了,你太好了,妹妹,你对我真是太好了,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霍小棠任她抱着,等她哭完,梅花抹干眼泪,“妹妹,你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办到的?早上出门的时候,你只是说出去办点事,你怎么出个门就干了件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的。”她昨天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她虽然说要救姑姑和表哥,可是她完全没有头绪,对她来说,这是一件天大的难事,怎么妹妹出一趟门,就把事情给解决了,这也太玄妙了。
孟姑姑和孟表哥听到梅花的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竟然是这个小姑娘救了他们,她以为这只是梅花的一个小姐妹,昨天能陪着梅花去监狱探监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没想到竟是她救了她们。
这件事的过程并不光彩,霍小棠没不打算让她们知道,只告诉他们,自己认识一个人,正好可以在梧县县令面前说得上话,然后就托他办了事。
无论如何,霍小棠和她们无亲无故,救了她们是事实,孟姑姑和孟表哥感激涕零,对着她一再道谢,甚至要跪下磕头,把霍小棠给直接吓跑了。
梅花在后面哈哈大笑。
盖在孟家头上的乌云仿佛慢慢在消散。
剩下的时间就留给梅花和她们吧。
古越推门而入,在书案后看到了傅砚清,他静静的候在一侧,等着。
傅砚清对来人恍若未觉,他不急不慢的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看着古越,“这么快结束了?”
古越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脸愧疚,“请主子责罚。”
“走到哪了?”傅砚清淡淡的问。
“梧县。”古越头垂得低低的,他真是无颜见世子。
傅砚清挑眉,“出了什么事?”
古越艰难道,“我们按照设定好的,二少爷被拐子拐走,我一路跟随保护,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在进梧县县城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一位姑娘,二少爷向她求助,那位姑娘大概是看出来我和少爷的关系……,”他将那个姑娘阻止她的朋友救少爷的事,还有对自己说的话告诉了世子,“原本大家分道扬镳,不会再有交集,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姑娘竟然知道少爷被关在梧县大牢……,事后我调查了一下,发现有可能是她去探监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刘珠,所以猜到了二少爷在大牢里。”
“然后呢,她做了什么”?傅砚清饶有兴趣的问道。
古越羞愧欲死,他将扮成人贩子的胡六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听说二少爷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把自己的家底交代了个彻彻底底,“我不方便在牢里,胡六以为那位姑娘也是我们安排的,所以就没有阻止。”
“她拿走玉佩做什么?”傅砚清有些好奇。
古越事后将事情查了个清清楚楚,“跟那位姑娘同行的另一位姑娘亲戚被陷害,一家三口全部被关进了大牢,那位姑娘,哦,也就是骗走少爷玉佩的人,叫霍小棠,霍小棠她……,”古越将霍小棠如何假扮侯府下人,狐假虎威骗得朱大人亲自将孟家二口送出县大牢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世子。
“霍小棠把少爷放在绸缎庄门口就走了。”
傅砚清轻笑,点点头,“嗯,也算言而有信,不算骗人。”这小姑娘有些意思。
古越愤怒,那个小姑娘把他们的计划全部打乱了,“她明知道我们不会害少爷……,”
“可是,砚明不知道不是吗?”傅砚清淡淡道,“对砚明来说,你们是坏人,那位霍姑娘才是救命恩人,是‘真正’救了他的人。”
古越一噎。
那位霍姑娘虽然用心不纯,假借侯府的名义招摇撞骗,可是她确实做到了承诺二少爷的,“救”他出去。
“世子,还有这个。”古越将一封信递给傅砚清。“今天有个小乞丐送到绸缎庄的。”他加了一句,“在二少爷到之前送来的。”
傅砚清接过,信封上“东亭侯世子亲启”七个字龙飞凤舞,巧夺天工,他眼睛一亮。
拆开信:“东亭候世子,冒昧打扰,首先致上我的歉意,本无意打扰您教导令弟,实属无奈,借贵府东风一用,为表歉意,已将借玉佩之事始末告知令弟,相信这对他来说会是一次终生难忘的教训。霍小棠敬上。”
傅砚清呵呵低笑,他将信放到一边,抬头看古越,“此事到此为止,把砚明接回来吧。”
古越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是。”
傅砚清假装没有看到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