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六月初八也没多少日子了,荼蘼也不出去串门了,安安心心的在家收拾丫头的嫁妆,什么古董字画,什么金银珠宝,什么首饰头面,整整装了九大箱子。
这个年代,九台嫁妆再加上二月红送来的十二台聘礼,再加上各家送来的添妆,零零散散也有二十三台嫁妆,可谓是风光大嫁。
这天,整个长沙城都热闹了起来,医馆的丫头要嫁给红家二爷了!
是个有空有闲的都去凑个热闹,讨把喜糖也是好的。
荼蘼握着丫头的手,一时间有些感触,这丫头也跟了她三年了,乖乖巧巧的很是讨人喜欢,这才十八岁就嫁人了。一想到,自家徒弟是人家的了,就有些伤感。
“师父~丫头会回来看你的,别哭嘛。”丫头红着眼眶,紧紧握住荼蘼的手,这些年师父待她的好,她都记着。若不是师父,她怕已经落了那火坑,又怎么会如此风光。
“以后他若待你不好,我就接你回来,师父还养的起你。”荼蘼哽咽的说着。
“哎哟,快盖头盖上,新郎来迎亲了。”媒婆扭着大屁股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一张嘴就莫名的带着喜气。
“师父,丫头走了。”
“嗯。”
荼蘼温柔的摸摸丫头的脑袋,把盖头给她盖上。
目送丫头离开的荼蘼有些呆愣,这迎来送往本就是人之常情,她早就该看开了的,只是来了这世界之后她的心似乎乱了,看着这乱世中的悲惨故事,她总是无法硬下心肠。
众人都去了二爷府上,毕竟那边举行婚礼,这娘家便显得格外空旷,荼蘼一个人守着巨大的桌子,一时间有些怅然。
“不知我能否来医馆蹭杯喜酒?”
清脆的少年音响起,荼蘼回头一看竟是陈皮这小孩,不由得粲然一笑,这笑容就像那璀璨的星光令人沉沦。
“怎么不去二爷府上?”荼蘼嘴角轻扯,难得的好心情。
“这不是看你这孤家寡人,我来陪陪你,你还不乐意了。”陈皮一脸戏谑,这少年哄人的把戏总是令人开怀。
“坐吧,就咱俩了,以后丫头就是二爷家得了。”
“看你这酸溜溜的语气,丫头姐姐嫁的这般近,哪天闲了就回来了,再说了丫头姐姐的医术还没出师呢,你这是不想教了是咋滴。”少年无声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着。
这些年,经过荼蘼孜孜不倦的教导,这混不吝的小伙子也成长成了栋梁之才,虽认得字不多,但也能用书信流畅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你呀~”经他这么一说,刚刚那哀伤的情绪一扫而空,荼蘼默默的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陈皮见状也拿起筷子,荼蘼做的饭可是比御厨做的还好,他们去了二爷府上可算是亏大了,不像他,就是聪明。
两人吃的开心,没多大工夫,吴老狗就抱着他的三寸丁来了。
“哟,没在二爷那吃席?”荼蘼见来人好奇的问了句,这吴老狗可跟陈皮不一样,那可是长沙城的五爷,有头有脸的人物。
“嗐,你这话说的,还不是怕你一个人想不开吗?看样子我来不来都一样,还有搁这开解你的。”吴老狗瞅了眼吃的正香的陈皮,笑呵呵的说着。
“你可打住吧,吃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洗了手,吴老狗就坐了下来,三人有说有笑也是和谐。
第二天,二月红就带着丫头回门了,荼蘼虽然还是看二月红不怎么顺眼,但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给他面子的。
“师父~”丫头窝在荼蘼怀里一个劲的撒娇,她都一天没见到师父了。
“你呀,都嫁人了,还跟小孩子一般。”荼蘼抬手点点丫头的鼻子,温柔的笑道。
“在师父这丫头永远都是小孩子。”丫头抱这荼蘼的手紧了紧,恋恋不舍的离开荼蘼的怀抱,师父的怀抱一如既往地温暖呢。
“好,永远都是小孩子。”
之后,两人在医馆吃了饭,便回去了,医馆再一次变得空旷。
这天,陈皮背着一篓子螃蟹兴奋地冲进医馆,“荼蘼姐姐,二爷收我做徒弟了!”
“真的呀,那得好好庆祝庆祝,咱医馆咋就跟二爷杠上了呢。”荼蘼笑眯眯的说着,她自然知道这陈皮跟二月红有师徒缘分,以前只是看出缘分短暂,但现在嘛,长久的很。
“荼蘼姐姐~”
“哟,我们家小皮学会撒娇了呢。”荼蘼笑着接过陈皮的背篓,这些年荼蘼真心把他当家人。
“哎呦喂,我来的正是时候,今天医馆吃啥呀?”齐铁嘴迎面走了进来,他这香堂离医馆比较近,也就走几步路的工夫,大老远就看到陈皮背着背篓进去了。
“八爷,您这饭蹭的理直气壮,以后我们可得收你饭钱了。”荼蘼戏谑的说着,这齐铁自从在这蹭了一回饭之后,一到饭点就往这跑,那叫一个勤快。
“荼蘼见外了不是,下回我绝对交饭钱。”齐铁嘴这脸皮厚比城墙,两人也就这么说说,还能真收他饭钱不是。
之后,三人吃了饭,陈皮就去了二爷府上,既然开始学艺当然要好好学,可不能堕了他师父的名声。
是夜,荼蘼跟齐铁嘴坐在房顶上仰望星空,只见星光晦暗,月明星缺。
“风雨欲来啊~”
“何解啊?”齐铁嘴好奇的问了句,总觉得荼蘼好像知道了什么。之前,他看她喜欢坐在房顶上看星星,他也就跟了过来,没成想她竟然真的能看出些什么。
“朱雀南飞,青龙晦暗,群星暗淡,灾星落入南方,长沙城要来鬼了。”荼蘼抱着坛子喝了口酒,整个人都有些迷离。丝毫没有看见齐铁嘴那震惊的小眼神。
齐铁嘴自问看不出那么多,只觉得长沙城风雨欲来,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灾星啊,那可不是小事。
荼蘼已经记得不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了,可能是那晚上酒喝多了,整个人都恍惚了不少,竟然自揭马甲,还让那大嘴齐铁嘴知道了,真真是无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