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回再次醒来时,睁开眼看到的还是小马哥的家,她悠悠地呼出一口气。
“你醒啦?”
身边突然传来熟悉低沉的男中低音,谢秋回转头一看,果然是萧玄。
看到她有了回应,萧玄的嘴角有了明显上扬的弧度,也让谢秋回注意到他脸上新添的伤疤。
谢秋回艰难地举起手,萧玄还以为她要拿什么东西,正轻声细语地问她时,她的手虚虚地落在他脸上的伤疤上。
“这是怎么了?”
萧玄没想到谢秋回醒来看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那种被人关心的温暖熨帖着他的心房,他的眼里多了几分温柔,说话的语气也轻柔了几分,“不小心伤着的,没事,很快就好。饿了吧?嫂嫂准备了粳米粥,要起来吃点吗?”
这句话成功转移了谢秋回的注意力,她明显感觉到萧玄的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突然间开启了她身体的饥饿感,她这才感觉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
得到谢秋回的点头回应,萧玄先是扶她起身坐好,又从床边的凳子上端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个碗和一个盘子,都有另外准备盘子盖着。
萧玄一只手托着托盘,一只手将充当盖子的盘子掀起来,白白胖胖的米粒儿被煮开了花,粮食特有的香味扑面而来。
第二个盘子还没掀起来,谢秋回便着急着说:“我自己来就行。”
但是萧玄没有立刻给她,而是将另外一个盘子也掀开后,用调羹舀了些米粥,稍稍吹了吹才交给她,“你先试试,不行的话就别勉强。”
谢秋回尝试着伸手拿过调羹,在此之前,她从未觉得调羹会是如此之重,怕手抖浪费粮食,她赶紧将调羹放下,无奈示弱,“没想到我的身体这么虚弱……”
萧玄笑着将托盘放在凳子上,拿起调羹给她喂粥。
“小心烫。”
热粥下肚,果然整个人舒服多了,身上也恢复了些力气。
饿极了,谢秋回开始催促萧玄动作快些,一碗热粥很快就吃完了,谢秋回还意犹未尽,但萧玄不许她再吃了。
“你刚醒来,不宜吃太多,待会还要喝药,喝完药,晚点再吃。”萧玄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嘴,又扶着她躺下,给她掖了掖被角,“再睡会儿,药煮好了再叫你起来喝。”
说是这么说,但是谢秋回当下确实没什么睡意,便拉着萧玄闲聊几句。
谢秋回:“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吧?”
萧玄点点头,“嗯,你想说什么?”
这句话,把谢秋回噎着了,她只是单纯觉得一直躺着太无所事事了,这个世界的娱乐项目少,在床上躺久了,什么事都不干,实在是太无聊了。
一时之间,两人相对无言。
时间拖得越长,气氛越尴尬,谢秋回都有些后悔留他下来闲聊了,只好随便扯个话题终结这该死的尴尬氛围。
“听嫂嫂说,是你把我背到镇上医馆的?”
“是。”
萧玄冷冷地回复了一个单字,眼神望向别处,谢秋回躺在床上看不清他在看什么,只好继续没话找话说,“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我是什么时候生病的?”
萧玄:“小马哥来的第二天,你没有起床,我去看了,你已经发热了。”
这个倒是和谢秋回的记忆一致,她就是从那一晚睡着后回到了现实世界,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相关性还不能轻易下判断。
“那我烧得那么严重,有说什么胡话吗?”谢秋回随口一问。
“……”萧玄迟疑了,没有立刻做出答复。
感觉到空气突然凝滞,谢秋回抬头疑惑地看着萧玄,等待他的回复。
感受到对方的视线,萧玄这才回答她的问题:“没说什么。”
得到回复的谢秋回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乱说什么,就怕自己忍不住说些什么被当成邪祟。
见她没再说什么,萧玄便借口离开了。
“我去看看药煮好了没有,你先休息。”萧玄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与其说是离开,不如说萧玄是在回避谢秋回的问题。
萧玄是听见了她说的胡话,那些原本藏在内心深处的疑团突然被解开了。
在决定背她出来医治前,萧玄也犹豫徘徊过。
自己到底应该随了她的心愿,放她离开,让她回到真正属于她的世界,那个自由的、富强的、民主的国度,还是自私地将她留下来。
最终是那场大雪的来临让他做出了决定。
既然无法抉择,那么就把选择权交给老天,如果这一次,老天爷决定放她走,那么就让他们两个人一起在这雪地里长眠,如果这一次,老天爷决定将她留下,那么就让他顺利走出这冰天雪地。
萧玄明白自己是对“谢小秋”产生了依恋,自小就缺失的亲情,突然某一天在某个人身上得到类似的情感,便急需对方填满这个空缺。他太害怕失去了,他已经尝到了得到的美,就不再甘心于缺失。得到后再次失去是最残忍的。
他愿当一回赌徒,就赌一回,如果能得偿所愿,一定好好珍惜。
最终,他赌赢了。
他拖着伤病未愈的病体,背着高烧不退的“谢小秋”,在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摔倒过,但没放弃过,最终他还是顺利走到了镇上的医馆。
家里的积蓄明显不够两个病人治病,萧玄只好托人找来小马哥,小马哥看到他们两个,一个不知死活,一个半死不活,气得对他吹胡子瞪眼睛。
“你要找死别拉上人家姑娘,好好一姑娘,怎么成这模样了!”
萧玄没有为自己辩驳,默默挨着骂。
“你别以为不说话就行了,你们村又不是没人了,你不能找人找车帮忙吗?逞什么强,小秋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小马哥也没辙了,又托了人回家将他夫人请来。实在是,他也不知该如何照顾小姑娘,而且家里财政大权在夫人手里,这两个病号一看就需要花费不少钱,还是得夫人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