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夫妇总算不闹腾了,但作为村长,这事还是得管的。
“萧玄,你来说说怎么回事。”村长伸手指了指萧玄,语气严肃。
萧玄简单地说了事情经过,“他们一家人冲进我家说要我用一头野猪当聘礼娶他们女儿,不娶便要报官说我强奸逼迫他们女儿跳河,我只是好心救人,他们却要我和他们女儿一块死!”
饶是处理过不少家长里短的事务,听到这样的事情还是气得不轻,村长抖着他的胡子,厉声质问谢家夫妇,“谢老三,你们两口子自己说,可有此事?”
谢父在家排行第三,人称谢老三,此时被长辈厉声呵斥,不敢说谎,但还是为自家辩驳一二,“村长,是这小子先碰我闺女……”
“你还有理了?”村长的胡子抖得更厉害了。
村长早就听说了萧玄救了谢家大女儿的事情,这事就被村里的大嘴巴到处传开了,这种事在村里也不是没发生过,庄户人家没有大户人家那么讲究,双方都是未婚男女,婚事安排上便是,何必将女儿逼上死路。但谢家准备“高价卖女”的事,村里都知道,不少好事者也在观望谢家后面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幺儿,为他们拟切结书!”
“是!”
太阳快下山了,村长也知道多说无益,直接让双方说清诉求,让他小儿子将切结书拟好。
村长也姓谢,村长的小儿子谢季明是村里为数不多的读过书人之一,虽然只考了秀才,但在庄户人家心里也是了不起的人物了。平日里除了在村里学堂教书,还会帮村长处理一些事务,其中就包括为村民代笔写一些书信,由此赚取一点润笔费。
村里也有打得死去活来的人家,兄弟分家时做了切结书,以往儿女和亲生父母断绝关系的情况也有,但村长一般会多番游说,毕竟百行孝为先。但这次村长连多说两句都懒,谢季明自然就明白自家亲爹的意思,切结书上自然知道该如何写了。
切结书一式三份,写明了谢家收了萧玄一百文钱,作为交换条件,谢家将女儿谢小秋卖给萧玄为妻,从此谢小秋与谢家恩断义绝,再无瓜葛,谢家不得再以任何借口反悔或赎回谢小秋。
萧玄明白现在不给谢家点甜头,他总有不在的时候,届时谢家不定怎么欺负谢小秋,银“货”两讫,日后有什么变数也好辩驳。
而谢家则以为是因为村长在所以萧玄不敢太狂妄,看着村长时,眼里都充满了崇敬之意。
村长心里摇了摇头,谢家这群蠢货怎么敢找上萧玄的麻烦。
收了切结书,萧玄也放了谢小宝,在村长的见证下,萧玄当众取出一百文钱给村长过目,然后交给谢家。
谢父数清了钱数,感恩戴德地跟村长表示感谢后,带着妻儿逃也似地走了,连回头看一眼自己女儿都没有。
整个过程中,谢秋回一直安安静静的,认真当好她“商品”的本职,只有最后谢家人走时,她才抬头看一眼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暗喜,可算是摆脱这一家奇葩了。
村长父子看到她望着谢家人无情远去时“悲痛欲绝”的眼神,都不由得叹了口气,对这个女孩又多了几分怜悯。
在萧玄眼里,他看到女孩明明眼睛亮亮的,写满了喜悦。
告别了村长父子,夕阳已落下,萧玄缓缓走向谢秋回,将刚刚到手还热乎的切结书交给她,神色淡淡地说:“这一份你自己拿好,夫妻之名只是权宜之计,日后找到合适的人家,你便离开吧。”
谢秋回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如果此时的她只是她,那么她一定非常高兴,但此时的她肩负着帮助青阳帝君渡劫归位的重任,本来以为萧玄愿意帮助她至少是对她有几分好感,现在一看,他真的只是心善吗?
萧玄说完直接转身回屋了,谢秋回赶紧追上去。
“您为何如此帮我?”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事出必有因。
萧玄没有看她,自顾自的生火准备做饭,但嘴上还是平静地回答她的问题,“你生母在我小时候曾对我有一饭之恩,没来得及报答,她便去世了,现下我救了你两回,也算报了她的恩情了。”
在谢小秋的记忆中,当然没有亲生母亲的印象,但谢小秋的印象中,她的父亲是个极其抠门冷漠的男人,她生母能对萧玄有一饭之恩,必定是背着父亲做的,冒着被父亲责打的风险,难怪萧玄这么帮着自己。
虽然如此,但总要有理由留下才好有机会帮助他渡过英年早逝的劫难。
“我娘的恩情是我娘的,我从小没见过她,没道理受您这么大恩情,更何况,一百文钱也不是个小数目,这个钱,还有接下来我得在您这住的花费,您不把我当媳妇,这些钱我都得想办法还您的。”
谢秋回十分认真地掰着手指头给萧玄算账的模样,在萧玄眼里就是个装大人的小孩。
萧玄看她一眼,嗤笑一声,说:“小丫头才多大就想着挣钱了?”
“我十五岁了。”谢秋回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并补充道,“已经及笄了。”说着话,人也没闲着,动手把灶台收拾收拾好准备做饭。
听到这话,萧玄本来已经转回去继续生火的脸又转回来,震惊地再看她一眼,感叹,“你后娘不是个好东西,你亲爹更不是个东西!”
谢秋回只是笑笑不说话,手上不停干活,心里默默点赞。
谢小秋的父亲确实不是个东西,亲生女儿在他眼皮底下被虐待,这么多年他都可以无动于衷,导致谢小秋一直比同龄女孩瘦弱矮小不少。虽然古人都说子不言父之过,但古人也说虎毒不食子。
见她如此勤快,萧玄停下手头的活儿,认真问她:“谢姑娘,你会做饭吗?”
被萧玄突然转移话题打了个措手不及,谢秋回错愕了一下,连忙回答,“自然是会的。”谢王氏虽然一直防着谢小秋,但是灶间的活计还是扔给谢小秋干,只是干活的时候她都会在旁边看着,防止她偷吃偷拿。而在原来的世界,谢秋回也是一位非常喜欢做美食的人,全靠一手好厨艺才能和老饕室友萱萱成为好友。
听到她的回复,萧玄明显整个人都愉悦了,“那今晚的晚膳便由你来操持。”
说罢,萧玄便食材米缸调料位置一一给她介绍,热情得一改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