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彼丘前脚刚走,李莲花门都没来得及关上,白色的纤细身影就飘进来了,动作之快,他甚至连一片衣角都没抓到。但是这也代表着,她正在生气,方才大约是都听到了吧。
李莲花无奈的笑了笑,先把门关上再回身去跟她说话,云想容端坐一旁,冷脸不言。他堆起满脸的笑凑近了些,“想容,你这流云步是愈发的飘逸了,刚才我还以为是九天仙子下凡尘了。”
她斜睨了一眼,脸色没有缓和,“收起那些好听话,你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
“所以,刚才是都听到了?”他略一迟疑,半带轻笑,“看来方多病那小子还是不行,居然没能缠住你,他现在去哪了?”
“你别想转移话题,我在跟你说正事呢。”云想容一把揪住他的袖子, 装作凶巴巴的神色盯着,“如果不是我刚巧听到你们之间的对话, 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这些?”
他低眉顺眼的顺手就覆上了她的手,她冷哼一声又松开,听见李莲花说道,“这听墙角的习惯可不好,有损你天机仙子的形象。”
“胡搅蛮缠,插科打诨也不是你的风格,你知道我不喜欢说正事的开玩笑,捡我爱听的说。 ”她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不高兴,别惹,李莲花自知要是再跟她扯些别的,她就真的要动气了。
李莲花长叹一声,在她对面坐下,先倒了茶递到她面前,云想容没说话,但还是接过去喝了。
“云彼丘说的那个女人,我想应该是金鸳盟的角丽谯吧,听说这个女人的媚术天下无双。”她刚才在外面听到云彼丘的那番话,和事先的猜测也并无太大的出入。
当年金鸳盟除了笛飞声就是三王和圣女角丽谯,三王是断然没机会接触到四顾门的人,要说能哄得云彼丘叛变下毒的,也只有那位以媚术艳绝天下的角丽谯了。
云想容半是嘲讽,“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这云彼丘也是她的入幕之宾,裙下之臣了。只是过去十年,将所有责任都推在了她的身上,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蒙骗的受害者形象,未免有些不够光明磊落。”
在她这里可不接受被人蒙骗利用就能清白无辜的说法,毒是他下的,不管前因如何,做这件事情的人都是他。
若真是自觉做错,愧疚自责,何必将此事遮遮掩掩的隐瞒十年。倘若在当时他就能如实交代犯下的过错,倒是还能信他几分,如今李相夷在江湖上不知所踪,生死不明,角丽谯更是不再露面,自然是由着他说什么是什么。
“想容,我只是不想再恨一个人了,挺累的。”他微微垂首,神色看不真切, 但云想容能感受他身上透着的落寞消沉。
十年,他自苦了十年,可他又做错过什么……对四顾门,他没有任何的亏欠,那些人仰仗他的荣光,将他捧上神坛,却又在他跌落的时候毫不留情的舍弃,丝毫不顾同门之谊,默认了他的死亡。
“啪嗒……”温热的眼泪没有征兆的掉了下来,她不喜欢用哭的方式去发泄,因为哭的再多,于现状而言还是没有任何的用处,现实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
但是每每想到那十年,他一个人忍受碧茶之毒,功力尽失,在江湖上漂泊,甚至连四顾门门主令牌都要当掉换钱,那些日子于他而言该是怎样的漫长。
“你不在意他帮着笛飞,你认为是自己一意孤行向金鸳盟宣战,结果才导致了四顾门五十八英雄惨死,四顾门从此四分五裂。你不是无法原谅别人,你是不肯原谅你自己。”
“莲花,你没有错,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你对他们没有亏欠。”
“其实做李相夷的时候,还挺累的,我觉得现在很好。”他一抬头,却落入一双蓄满泪水的眼睛里,瞬间在心上涌起针扎一般的刺痛。
他连忙走到云想容身边,捧住她的脸,温柔的哄着,“想容,我过去很好,现在也很好,一切的发展都是命数,强求不得。”
她没有说话,他擦去了她脸颊上的泪痕,“你看,我们还在一起,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这就是最好的,不是吗?”
云想容泪眼朦胧的抓住了他的手,声音带着哭腔 ,“就当是为了我,一定要活下去,长长久久的陪着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