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曲烟使了一张极行符,以一个令人猝不及防的速度,出现在众人中间,道一声:“且慢。”
几个黑衣人显然又惊又疑:“你是谁?!”
他们再次警戒起来,齐刷刷举起武器,寒光映照,如雪如银,几缕穿过幂篱,落到了南曲烟面庞上。
她眯了眯眼。
后退两步,快速塞给华思朗两张符纸,往他身后拍了一掌:“走,我拦住他们!”
一听声音,华思朗便知道是谁了,“可是你——”
南曲烟定眼,在这片刻中很细致地打量他断臂处的伤口。
“……好。”华思朗沉吟片刻,扔给她一块红色的石头,“本来打算做殊死一搏的。”
他快速扫了两眼手上的符纸,一张是速行符,一张是雷电符。
华思朗念动口诀,催使速行符,腿瞬间好像不是他的了一样,如被电光裹挟,跑出去好远。
“快追!”
两个黑衣人飞身上前,略过南曲烟,显然轻功十分地不错,如踏阴风,几道残影呼啸,拦在了华思朗面前。
南曲烟很快反应过来,紧随而至,打出两道锐利剑气,各自击中两名蒙面者的膝盖。
“啊!”
剑气贯穿骨头,拇指大小的血柱从黑色布料上冒了出来,黑衣人一下跪倒在地。
如果他们没和华思朗缠斗一番,被大大消耗了真气与体力,南曲烟还真不一定能击中他们。
华思朗不敢耽搁,捂着断臂,继续往前跑。
剩下几个黑衣人前仆后继地追上来了,他们的目的显然不是打败南曲烟,而是想把她甩开,去追前面的华思朗。
可是南曲烟用符咒配合着剑法,一个人就好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把那些焦急的杀手截住,为华思朗的逃跑争取时间。
她刚踹翻一个黑衣人,便听到他开口说话:“为防万一,其实我们派了两批人来杀他,前面还有一批杀手等着他呢。”
南曲烟一愣,转头朝华思朗逃跑的方向望了一眼,人已经看不见了。
她塞给了华思朗一张雷电符文,如果遭遇另一批杀手,应该会有一些动静传来。
目光变得有些锐利。
“是吗?可是我看你们着急的样子并不像胸有成竹。”南曲烟说道,她用剑尖挑开黑衣人的蒙面。一张男人脸,脸色十分难看。
南曲烟抽出一张迷烟符,符型细长,用药草汁水充墨而画成,三年前她自己研制的,有时灵有时又不灵。
此刻,她往符纸上轻吹一口气,黄色的符纸便燃烧了起来,连续不断地冒出一股混杂草药气息的青烟。
烟雾向四周弥漫,黑衣人闻到后,没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晕了过去。
——
南曲烟离开了平原,埋头走在一条大路旁边。
淮心,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你呢?
如果再能有一次感应就好了,这样她就能得到更多线索。
她仔细回忆着那个梦境,那是一个山谷,两边是高却不太粗壮的树木,中间是河,有几颗树长到了河中,河水右面有一片白色鹅卵石浅滩。
那么多山,那么多山谷——
不行的话,就先去浮甘城看看。
南曲烟脚步缓缓,心里逐渐打定主意,虽然浮甘城已遭受瘟疫侵染,十分凶险,但她也不是第一次接触月渠病了,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便不是多鲁莽的行动。
何况她还掌握着治疗月渠病的药方。
浮甘城是一座山城,说不定淮心就在周围的某处山中。
距离此城大概还有二十里的路,以她的脚程,明天上午前就能赶到。
南曲烟纵身跳上枝头,这条路两边都是高大繁茂的树木,用轻功倒是快点。
只是还赶了不到三里路,南曲烟就累出了满头汗。
她练的轻功实在算不得上乘,就是最普通的那一类。
普通不算什么可怕的事,主要是南曲烟还把这普通的功夫练得很一般。
脚步踏得太重,树上栖息着鸟儿,一跃过去便惊扰到了,四散飞开,弄得南曲烟实在不好意思。
南曲烟跳到树下,擦汗,看了眼背上的剑,其实她也很想御剑飞行,只是御剑飞行需要中品以上的灵剑。
这把宗门给的剑虽然锋利,却也是再寻常不过的铁剑。
没有办法,南曲烟只能到地上走着,时不时跑起来。
好在她脚程比较快,第二天巳时便已经来到了浮甘城外围。
一靠近浮甘城的地界,感受到那股浓郁的死气,体会到那种压抑的氛围,南曲烟眼角便有泪花打转。
城门未完全闭合,南曲烟伸手扳开一个缝隙,直接挤了进去。
这和她想的有点不一样,她以为城门上下都派重兵把守着,禁止任何人通行。
她这么轻易地进到了这瘟疫之地。
这是她很熟悉的城,大街小巷栽着花树,春天一到,整座城便被五颜六色填满。
因为地处修真界与凡界交汇处,一年四季繁华非常,游人如织。
里面的修士和凡人百姓相处融洽,互帮互助。
如今却是这样一副断井颓垣,凋残破败的景象。
南曲烟用纱布裹紧面庞,紧握着剑,慢慢地行走在自己熟悉的街头巷尾,没有看到人,也没有看到月渠病患者变化而成的恶尸。
城里空寂无声,听不到什么声音,只有几处房屋在噼里啪啦地燃烧。
墙面上,地面上,密密麻麻地嵌着箭矢,这都是修真界的箭,凡界的普通弓箭很难射进石头的。
走着,南曲烟忽然感觉脑袋有些发晕,她以为是彻夜赶路的缘故,索性在嘴里含上一颗朝露丸,跳上沿街的房顶,往彤云巷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