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曲烟和孟妤携手跑出了记萍洲,她眼角噙着泪,感到有些委屈,却什么也不敢说。
不知道剑尊发了什么狂症,还好孟妤及时出现,才没酿成大错。
“孟妤,这件事你能别和其他人说吗?”南曲烟哀求地看向她。
孟妤眉眼冷冷的,有些嘲讽地打量着南曲烟,好一会儿才不屑地说:“放心吧。”
——
还好孟妤没再接着往下说,她又坐回凳子上喝茶,南曲烟暗自叹了口气。
那天回去之后,孟妤对她更冷漠了,话也不说一两句,南曲烟猜到,或许她是误会了什么。
孟妤不说话了,其他弟子可不会放过她。
南曲烟站在原地,承受着他们一句句的数落,感觉不断有热意直往脑门冲上去。
她本就不得人心,此刻就像开了个口子,他们有了一个宣泄不平之气的途径。
为什么她那么差,都能被掌门收为弟子呢。
南曲烟快速眨了几下眼,似乎想驱赶走一些热意,她深呼吸,一口气说道:“请你们相信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什么方法都用了,挡在小鱼面前,可那只魔兽对我就是视而不见……”
当时,她甚至想用她的命换傅历鱼的命。
小鱼的命总比她的值钱。
“所以你很庆幸吧。”祁聿翻着眼,嗤笑道:“同样都是人,庆幸自己竟然躲过了驳狸的攻击,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这是不信她的话,南曲烟难堪地抿着嘴角,唇线绷得直直的。
“真不知道你怎么有资格住在这的。”一个弟子抬眼环视了一圈,这是月熙掌门的寝殿,典雅堂皇,比宗门中央的掌门大殿多了许多生活气息。
他们气势汹汹地来到月留殿,数落了她一通,又气势汹汹地离开,走前让她好自为之。
南曲烟扶着桌边缓缓坐下,感觉浑身没了力气。
这下是彻底撕破脸了,连一丝一毫的表面功夫都懒得矫饰。
该怎么做呢,她能想到的是,只要师尊相信她,那事情就会好解决很多。
可是师尊这几日对她都没什么好脸色,她看着那冷脸,也不敢问师尊心里的想法。
应该是自从小鱼入门后,师尊虽一如既往地温和慈善,冲她笑,关心她,可明里暗里的在意终究少了很多。
南曲烟并没什么不满,反倒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她本来就没资格得到这些。
又有侍从进殿内通报,南曲烟站起身,理了理散乱的鬓发。
“姑娘,凤鸣仙尊差人来,说晚上戌时请姑娘到红顾情林吃茶用饭,他有话要用你说。”
红顾情林是凤鸣仙尊的居所,整个嘉应宗最美的地方便是情林。
内中培植着诸多奇花异草,亭台水榭错落有致。
若到戌时,应该是辉煌的灯火与高楼相映成趣,凤鸣仙尊很喜欢在情林开办宴会。
南曲烟问道:“凤鸣仙尊要设宴吗?”
侍从说这属下不知,南曲烟沉默地点点头,她其实哪都不想去。
但凤鸣仙尊既说有话要问她,莫不也是关于那些流言。
那她一定要抓住机会,向凤鸣仙尊解释一番,若仙尊信她,为她做担保是再好不过了。
南曲烟回到书房,却感觉涌上来的热意怎么也无法消退,连带着四肢开始发烫,脑袋昏昏沉沉的,书也看不下去。
或许她是着了风寒,随便找颗丹药服下去,躺床上睡了一觉,到了傍晚夕阳西下时才艰难起床。
身体情况并没有好转,脑袋甚至开始泛起针锥一般的痛。
侍从打来了一盆水,南曲烟擦了擦脸,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还有两刻钟便到戌时了。”侍从回道。
南曲烟点点头,该出发了。
侍女看她这样也够呛:“要不属下去情林说明一下,姑娘继续休息吧。”
“不用,我出去吹吹晚风或许就清醒了。”她摇头,一心惦念着要和凤鸣仙尊证明自己的清白。
南曲烟摇晃着身子,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在去往红顾情林的道路上。
风鸣仙尊虽然有些时候令人难以捉摸,但他对南曲烟还是很和善的。他待在宗内的日子,南曲烟常常跟着师尊去拜访他。
两位仙尊坐在水榭亭廊里品茗论道,南曲烟则云里雾里地站在一旁。
每次走时,凤鸣仙尊都会叫人塞给南曲烟一些东西,或是好玩的,好吃的,或是些胭脂珠宝,她还收到过几条分外华丽的衣裙。
但她没穿过几次,那么华丽的衣服套在身上总觉得不自在,更别说穿出门,还是弟子服舒服些。
南曲烟昏沉着脑袋,终于走到情林,三三两两穿着弟子服的弟子结着伴,走在入林的石板路上,面庞皆是兴奋喜悦的。
天色薄暮,道路两旁放置着许多夜明石雕刻成的异兽,即可以照明又提供了观赏性。
玉羽琼花树日夜不凋,巨大的缤纷花树垂下一绺绺水晶质地的藤蔓,半透明的细小花瓣点点如雪飘落在地,不久便会化成灵气融散在空气里。
路两边大片的奇花异草上蹁跹飞舞着许多彩色的仙蝶,发出冰蓝,莹紫,鹅黄的光。
席面早已布好,就在曲折的水上回廊,一边感受着沁人心脾的湖风,一边品尝着珍馐蔬果,谈笑风生间,倾身便可以欣赏湖面一片片的睡莲。
嘉应宗就这点好,顾好修行的同时,给予每个弟子最大限度的自由。
凡人说进了仙门就是来吃香喝辣,所以朝着仙门挤破了头,但南曲烟觉得,这也是要看宗门的。
与嘉应宗相提并论,同为修真界巨擘的天衍宗,对弟子就严苛很多。
“这是弟子宴,来的都是各峰的翘楚,我让人交代了,他们得自己来,可不许带自己的师尊。”
南曲烟被侍从一路引到和凤鸣面前,仙尊眉眼含笑,对着南曲烟解释道。
见凤鸣仙尊对自己的态度没变,她松了口气。
南曲烟从浑身的不适中挤出点力气,笑了笑:“怪不得都是些年轻弟子。”
这是湖面一角的水榭,和凤鸣懒懒地坐在内中的兽皮大椅上,吞吐着烟雾。
他的面前摆着一架蓝玉琴。
南曲烟眼睛停在琴上,几个月前,凤鸣仙尊说要传授她琴艺,便是用的这把,但南曲烟哪有那样的闲情逸致,上手了几天便作罢。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和凤鸣瞥见她脸色不妙,问道。
南曲烟确实感觉头沉得快晕过去。
“快,搬张椅子来。”他放下烟斗,赶紧对一旁的侍从吩咐道。
南曲烟在搬来的椅子上坐下,他又拿起杯子,给南曲烟倒了杯热茶。
“来,喝下去,是着了风寒吗?”
她接过茶杯,一口口啜饮着,轻轻摇头,“有点不像。”
往时她感染风寒,鼻子会不通气,喉咙也无比疼痛,说话的声音都是哑的。
现在她只是感到身体发热,四肢酸痛,头脑昏沉,好想一觉睡过去。
“我看看——”和凤鸣伸出手掌,贴在南曲烟的额头上。
可过了一会儿,他并没有把手拿开,那纤冷的手指在南曲烟的眉心停住,之后又施力往下揉了揉。
南曲烟觉得一阵奇怪,但仙尊指尖带来的那凉凉的触感,像额间贴了个冰湿的小月亮。
令她感到一阵舒适。
——
“孟姐,我觉得你说的是真的。”
祁聿隔着波光潋滟的湖面,眼睛望进不远处的那座水榭里,南竹和凤鸣仙尊贴得很近,两人姿势极为亲昵。
“孟师姐,你那日真的碰到大师姐缠着剑尊吗?”一个女弟子嘴里还含着红果,含糊问道。
“我都说多少次了。”孟妤没好气,这种事为她所不耻,说多也觉得脏了自己的嘴。
但她没必要再为那这种人保守什么秘密了,孟妤看着水榭里的情景,脸上甚至有些愤怒。
“那她和凤鸣仙尊这是在……?”
“估计又耍了什么手段。”祁聿挑眉,“我听说最近媚门研究出了一种新的符咒,不论道心多么坚定的人都会受影响,说不定被南竹搞到了。”
“你还关注媚门!?”孟妤瞪大了眼睛,骂道。
媚门一直为修真界所不齿,前几年惹到了天衍宗的几个位高权重的仙君,一度差点被赶出修真界。
祁聿讪笑,连忙解释:“道听途说,道听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