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熙走远后,她们才动身,沿着原本的山道回到净水湖附近。
镜雪回了自己的弟子苑,临走前又把画重新塞回南曲烟怀里。
南曲烟自从见到月熙后,心情一直低落着,这下也懒得推阻了,便想着留个纪念也好。
至少他曾经对自己那么好,是她生命中不多的几个会给她带来温暖的人。
这幅画就藏好点吧。
回到自己的小屋,刚把东西放下便有院里的大娘唤她出去,说是出事了。
大娘说她刚刚在净水湖边打水时,发现湖里浮着一个人。
时至辰时,天色昏暗,南曲烟带上一块夜明石,一路小跑赶往湖边。
她俩站在桥头,大娘指给她位置,南曲烟把夜明石递过去一照,发现水里果然倒浮一人,看体型像是女子。
穿着白衣,南曲烟辨了两眼,好像就是外门弟子袍。
她把石头放到桥面上,倾身去够,发现够不着,还差一点距离,便扯掉纱巾,直接下了水,把人拖了上来。
人救上来后,南曲烟才发现他不是女子,竟是他们壬字堂里的一名男弟子——华思朗。
南曲烟拍了拍他惨白的脸,检查他的口鼻,发现还有一点呼吸,便把他扶起来,让他侧身枕在自己腿上,不停地去按他的后背。
华思朗身体抽搐几下,把呛进去的水都吐了出来。
南曲烟松了口气。
她把华思朗放下,心里才疑惑,为什么他会溺水?
根据这两天她的观察,壬字堂里确实有几个男弟子特别爱欺负他。
前两天镜雪拉着她,也是要她小心那几个弟子。镜雪寻思着她身有残疾,保不齐他们几个会来招惹。
华思朗体格瘦小,面庞白净,素日里说话都是柔声细气,爱和女弟子玩笑。
那些人便一个个都看不惯他,整天找他麻烦。
会不会是他们做得?
但南曲烟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什么仇什么怨,要把人推到湖里。仅仅就是看不顺眼?
没一会儿,桥的那头急匆匆跑来几个宗门执事,是院里另外两个洒扫娘子找来的。
“人已经救上来了?”
南曲烟点点头,“倒还活着。”
一名执事从袖子口里抖出一瓶丹药,给华思朗喂了进去,然后说道:“先把人送去不治峰。”
华思朗被从浮桥的另一头抱走后,那名执事又问了大娘和南曲烟几个问题,便把她们放了回去。
几个大娘倒是还要打水,但不是想在华思浪溺水的那个位置打,便提着桶往前走了一小段。
南曲烟浑身湿漉漉的,捡起纱巾重新披好,离开桥上时,才发现湖边站了不少看热闹的弟子。
她在人群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北瑜秋,还有喜欢欺负华思朗的那几个弟子,都是些壬字堂里的人。
北瑜秋倒是没有另找她的麻烦,但他要求南曲烟每天都得帮他擦拭桌子以及更换清洗坐位上的坐垫。
这个人特别爱干净,让南曲烟想起宗门的记青剑尊。
一样地难搞。
为了省些麻烦,她只得暂时答应了下来,但她不可能因为坐了一个位置就得帮人做长久的苦力。
这两天她一直在想着怎么让北瑜秋改变想法,怎么样地进行一番游说。
首先她不能说道理,北瑜秋要是听的话,他就不会霸占着同一个位置还不许人碰。
那她就得有筹码交换……
南曲烟胡思乱想着,慢慢走近了他们所在的那座湖亭。
要上岸,不得不经过那。
北瑜秋站在亭边,表情冷冷淡淡的,好像看的不是热闹,而是嫌周围的人打扰他欣赏湖景了一样。
几个喜欢欺负人的弟子里,有一个叫炎衡。
身强体壮,模样还算周正,但他对自己的男子气概十分满意。自那天见过月熙掌门上课,他便觉得掌门还输他几分,因为掌门缺少了一点的阳刚之气。
炎衡倚靠在栏杆边,从南曲烟走进他视野时,他便一直用眼睛注视着她。
南曲烟感到一丝不寒而栗。
等她走近时,炎衡手忽然朝南曲烟脸上一伸。
她伸手格挡,交手几招,发现这人力气相当大。
筑基和炼气到差别其实并不大,何况南曲烟现在只是筑基第一层。
除了凡人弟子,大多数入门的弟子都是有一定修行基础的,这个炎衡应该也接近筑基了。
南曲烟两条手臂被他打得发疼。
“请让开。”她冷冷说道。
“谁掉湖里了呀?”炎衡挑着眉梢看她,“你看你下去救人,衣服都湿了。”
“谁掉湖里,你不知道吗?”南曲烟嘴角勾了个讥刺的笑。
“我怎么会知道。”炎衡奇怪地看着她。
“倒是你,整天围着块布,是不是长得见不得人?”
他不知道南曲烟在想什么,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南曲烟,眼里满是笑,一心想要逗逗她。
这个女弟子晚来大半个月,还总是披着纱巾蒙住下半张脸,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又那么美。
简直充满了神秘感。
他偶尔和她对视上,每次都感觉心跳好像停了几下。
就像此刻,南曲烟的一双紫瞳光彩流转,里面好似有千言万语,辉映着湖面,湖亭,桥上刚刚亮起的夜明石所发出的光。
有弟子乘船到湖中嬉戏闲聊,还有弟子在周围的湖面亭子里纳凉吃茶,一派热闹又悠闲的景象。
炎衡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周围有那么多人,一看着这双眼,好像世界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他又不自觉地抬起手,想把她脸上的纱巾摘下。
在将要触碰到之际,她往后退了一步。
炎衡如梦初醒一般倏地收回手。
“阿衡这是?”旁边,他的兄弟大为惊奇,纷纷看向几步外两人,炎衡那眼直愣愣地,南曲烟快步绕过他,他腿动了动,还有傻乎乎追上去的意思。
北瑜秋鼻子里哼一声,“呆成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