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坐到床榻边上,认真地望着自己哥哥。
沈砚礼转眸,刻意回避视线。
她身体不由往前凑了下,这回是真好奇了,那双干净通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脸上写满了疑惑。
沈砚礼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你这样望着我作甚?”
她瞅他,平静道“你们男人都喜欢口是心非吗?”
沈砚礼低头看着她,语气低沉“什么口是心非?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还操心起我的事儿来了。”
“嘁,我怎么就不懂了?”她站起身来,刚走了两步又倒回来“晴儿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不知好歹。若你不是我哥哥,我才不会管你呢。”
还说不是口是心非,若不喜欢晴儿干嘛还要淋雨去找那个平安符呢。
小燕子满眼鄙夷,觉得他很怂。
似知道小燕子在想什么,沈砚礼缓缓道“如果你师父没有陪着湄若去永明寺,也一定会帮着晴儿去找那个平安符的。就好比你的那个玉佩,若是丢了,你急不急?”
小燕子狠狠地拍了一下脑袋,想到自己的玉佩还在那个冒牌货手里。
“哥,你说那个沈昭昭现在怎么样了?你说她怎么就这么背呢,那些刺客放着这么多官眷不抓,偏抓了她一个人。”
沈砚礼耸耸肩,毫不关心。
他虽然嘴上解释着自己对晴儿没有男女之情,可脑海里却浮现出晴儿昨日又哭又笑的模样。
“哥,你真的不喜欢晴儿吗?”
沈砚礼不答反问,认真地望向小燕子“你刚刚为何说晴儿看上我是我的福气,你怎知她就看上我了?”
小燕子眼珠一转,挑眉笑道“只要你好好对人家,我这个做妹妹的倒是可以帮你在她那里说点好话。”
沈砚礼缩回了被窝里,认真道“罢了,此事以后莫要再提。”
他志不在朝堂,更也不想娶妻纳妾。只想再多玩两年,每每淮南王妃说起他的婚事他总是逃避。
雨后的空气清新宜人,天空湛蓝如洗,令人心旷神怡。
紫薇休养了几日已经可以下床了,晴儿无事便往沈砚礼的住处跑。
他打趣道“你跑得这样勤,晓不得的还以为我得的是绝症呢。”
小燕子啃了一口苹果,脆生生的,吃起来酸酸甜甜,汁水十足。
听到沈砚礼说这话,她转头看向他,一本正经道“哥,哪有你这样咒自己的。”
沈砚礼笑而不语,松松垮垮地靠在椅背,修长的指尖落在扶手上轻敲。
晴儿则和小燕子坐在窗边下着五子棋,小燕子棋艺不精,但她惯会耍赖。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掐指算来,他们已经在这行宫住了十几天了。
小燕子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没事儿就会拉着晴儿去她哥哥的寝殿下棋,直接把紫薇丢给了璟瑟。
沈砚礼觉得已经跟小燕子说得够明白了,可小燕子总是在无意间撮合两人。
永琮只来过一回,便看出来了。
他笑道“咱们马上就要回京了,紫薇还没有去这附近逛逛,小燕子你去问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只怕这些日子她也在这行宫闷坏了。”
一听可以出去玩儿,小燕子拉着晴儿就朝着紫薇住的宫殿跑去。
沈砚礼急忙道“多带些护卫!”
也不知两人听没听到,但她们要出门,璟瑟一定会让冬霁跟着。
想着上次遇刺时出现的那些暗卫,永琮倒也不怎么担心。
待两人离开后,永琮看向沈砚礼,认真了几分“你对晴儿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小燕子这样瞎撮合你也不拦着点儿,若晴儿误以为这是你的意思,那就难办了。”
沈砚礼放下笔,走到永琮对面坐下。
“你我在一起生活几载,旁人不明白,你也不懂我吗?”
永琮睨了他一眼,语气不太正经“你是不想娶妻?只怕你是恨不能给她们一个名分。”
在南阳时,沈砚礼是怡香院的常客。
他虽常常流连烟花之地,看似风流荒唐,却从未沾染任何女人。
前阵子他刚回京时,去王府说亲的人络绎不绝,且大多都是达官显宦。
往年淮南王为了找小燕子四处奔走,极少回京。虽在朝堂没有个一官半职,但他却是皇上的结拜兄弟,更是皇上亲封的异姓王。若是能将自己的女儿塞进淮南王府做个世子妃,也算是跟皇亲国戚攀上了关系。
但这种情况只持续了几日,王府门庭便冷清下来了。
沈砚礼刚回京就常去关顾潇湘馆的生意,整个京城便传得沸沸扬扬,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
其实那些消息是他故意找人放出去的,毕竟他刚回京不久,也没几个人能将他认出。
但好在效果甚佳。
世人皆知淮南王府的世子爷不爱浮名,混迹烟花柳巷,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沉默片刻,沈砚礼觉得永琮所言有理。
他应该找个机会跟晴儿道个歉才是,小燕子满口胡诌、任意妄为毫无顾忌。作为兄长,他管束不严,非但没有阻拦,反而任由小燕子天天瞎撮合。
若他再不管教,时间一久,不旦会误了晴儿的名声,更怕晴儿也会信以为真,是自己让小燕子这样做的,那时是真不好收场了。
见他眉头紧锁,永琮轻叹一口气,唇边犹带着笑,却做出一副憾然神色来,道“民间有句俗话。”
沈砚礼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极为认真地看着他,等待着后文。
“山猪不惯细糠。”
沈砚礼眼神晦暗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冷意冽冽道“我看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看了沈砚礼一眼,眉梢轻挑,心情却是很好,嗓音隐隐绰绰地含着几分愉悦“放着好好的名门闺秀不娶,偏对卖艺唱曲儿的情有独钟。也不怪你额娘着急,若我是她,先八抬大轿的给你娶回去,管你乐不乐意。”
他侧头,懒懒地应道“什么情有独钟?不过是觉得她们都是可怜人罢了。”
“同住几载,竟不知沈世子是个如此心善的人。”他指尖轻敲桌沿,敛起笑意添了几分认真“若你对她没那个心思,趁早同她说清楚。”
“你若同那个人一样欺骗晴儿的感情,就算我皇姐不找你麻烦,我也得替她教训教训你。”
在永琮心里,晴儿就如同他亲姐。
刚回京时他本想让人去教训尔康一番,若非被冬霁及时发现将这事儿告诉了璟瑟,尔康少不了要挨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