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璟瑟留了下来。
她年年都来行宫,附近早已逛过了。
太医将熬好的汤药端了进来,他本想递给床榻边上的宫女,怎料被璟瑟接了过去。
紫薇有些不好意思,虚弱地张了张嘴“公主,我自己来吧。”
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细细的汗珠从她额头渗出,好似每移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
璟瑟连忙将药递给了边上的宫女,随即拿来一个帛枕给她垫着。
“公主待我这样好,我无以为报,这份恩情紫薇感激不尽,定铭记于心。”
璟瑟轻轻扯了扯唇没有接话,拿着瓷勺轻轻舀了一勺汤药,递到她的嘴边“你如今只需要快点养好伤,旁的什么都不要想。”
紫薇眼眶一丝灼热,只觉得这汤药一点儿也不苦。
“皇阿玛说待你回宫后还是住回漱芳斋,只是小燕子应该不会继续住在那里了。”
紫薇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今真相大白,虽然她还未得到皇上和老佛爷的认可,可是小燕子的身世已经明了,自然也就没有再继续住在皇宫的道理。
“她若是想你了随时可以进宫来看你,只是她用惯了漱芳斋那两个宫女,离宫时也会将她们一并带去王府。待回宫后我让夏栀在福景殿挑两个伶俐的丫头去漱芳斋伺候你。”
紫薇直勾勾地看着她,眼里泛起泪花。
她不敢相信皇上就这样轻易的饶恕了她和小燕子,若非和敬公主他们出手相助,若非小燕子是淮南王的女儿,事情怎会发展的如此顺利。
太医亲眼看着紫薇将那碗药喝尽后才躬着身退了出去。
紫薇虚弱的倚靠在床上,她肌肤本就白皙,生了病,更添了几分白,令她看起来娇柔不堪。
璟瑟本也不是话多之人,一时相对无言,屋内燃着淡淡的熏香,烟丝渺渺。
最后还是紫薇打破了这份沉静,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些“若是早知道小燕子是淮南王的女儿就好了。”
这样至少她和永琪还有机会。
璟瑟自然知道紫薇的意思,她淡淡开口“他们不合适。”
让小燕子偶然进宫还行,若是让她嫁进皇宫里岂不是把她给困住了。
紫薇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没想到五阿哥刚娶了欣荣没多久这么快又娶了乌吉穆。”
以小燕子的性子,怎么会容忍与别的女人共享自己的丈夫。
紫薇虽刚进宫没多久却多多少少也了解到了一些,一位皇子可以娶一位嫡福晋,两位侧福晋,四位庶府晋,小妾的数量更是没有限制。
以小燕子的心机,远离皇宫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见紫薇眉头紧锁,璟瑟摇头浅笑道“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不如想想午膳吃什么,晴儿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
小燕子和湄若都是孩子心性,也不知那几人是去哪里逛了,都过了晌午也未见几人身影。
幸得璟瑟没有等着几人回来用午膳。
想着皇上跟她说的话,她下午又去了一趟紫薇那里。
“当时皇阿玛以为小燕子才是夏雨荷的女儿,所以当她被送进皇宫救治后皇阿玛便将漱芳斋赐给了她居住。”
紫薇不知璟瑟为何忽然提起这件事儿,虽然疑惑却没有打断,只安安静静地听着。
“你知道为何皇阿玛对外称小燕子只是他收的义女吗?”
雾气迅速笼罩了她那清澈的眼神,紫薇点了点头,这事儿她刚去福家的时候尔康就跟她解释过。
当时纪晓岚谏言想让皇上封小燕子为格格,朝中大臣无不赞成。
只因当时皇上微服出巡是个秘密,况且同外面的女人生子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那么小燕子的真实身份自然也不能被公之于众。
皇上对外称小燕子为自己义女已是亏欠了她,所以才力排众议封了她为公主。
“皇阿玛的意思是封你为郡主,毕竟前些日子刚轰轰烈烈地封了小燕子为公主,还带她祭天游神,所谓是弄得满城皆知。”
紫薇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这已经比她预想的好太多了,不管旁人目光,只要皇上知道她是夏雨荷的女儿,愿意承认她的身份就好了。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雨丝,小雨默然落在屋檐上,温顺的落成一道雨帘。
听见雨声,璟瑟快步走到窗边。
“这几人是跑哪儿去了,怎的还不回来?”想着昨儿才遇到了刺客,璟瑟不免有些担心“冬霁,立刻派人出去找找。”
“是!”
冬霁刚带着人走到宫门就看见了晴儿和沈砚礼的身影,她撑着把伞快步走上前,身后跟着几名护卫。
“郡主,七阿哥他们呢?”
冬霁拿出锦帕仔细地替晴儿擦拭着她脸上的雨水,虽有沈砚礼护着但还是被淋湿了。
芷荷站在晴儿身后,柔声道“湄若公主想去永明寺拜拜,七阿哥不放心就陪着一起去了。”
冬霁又道“嘉兴公主也去了么?”
她话音刚落,小燕子便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雨水从她的头发淋在脸上,滴答滴答的掉落,整个人被淋成了落汤鸡。
身后的侍卫见状连忙撑着伞迎了上去。
她将卤鸡死死的护在怀里,外面的油纸被雨淋湿透了,小燕子笑道“听我师父说和敬公主每年来这避暑山庄都会让人去买这家的卤鸡,我顺道给她带了两只回来。”
“看着天色就像要下雨,我特意让师傅包了两层油纸,里头应该没被淋湿。”
冬霁嘴角牵扯出一丝笑意,轻声道“快回去吧,公主很是担心你们呢。”
小燕子也很想尝尝这卤鸡的味道,既然是和敬公主爱吃的,那这味道肯定不差。
几人撑着伞快步往行宫里走。
沈砚礼住的宫殿和紫薇她们住的地方方向不同,刚进了宫门晴儿便转身道“你刚刚为了护着我自己都淋湿透了,快回去换身衣裳吧,别着了风寒。”
沈砚礼微微颔首,撑着伞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