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晚上,璟瑟都心不在焉。
就连那达是何时来到她身边的,她都没有发觉。
“公主看上去好像有心事?”
闻言,璟瑟稍抬眼睑,意外地撞入一道视线之中。
那达直勾勾地凝视着她,眼底的情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如海水般波涛汹涌。
璟瑟笑着换了个话题“你今日怎么退赛了?”
他看着她,目光慢慢灼热起来,像两颗跳动燃烧的火星“公主怎么知道?”
他以为,公主的目光只会停留在国师大人身上。
他以为,公主不会注意到自己。
璟瑟接过晴儿递给她的奶茶,看着夜色扬了扬唇“你也不看看你把你父王气成什么样了。”
璟瑟还不知他退赛是因为自己。
湄若一听,也凑了过来跟着吐槽“我父王这些年可被他气得不轻,废了废了。”
那达只瞪了湄若一眼,压低了声音“吃你的烤兔腿去吧。”
众人聊得正欢时,沈长欢来了。
“和敬公主万福,七阿哥万福。”她微微福了福身子,转眸看向晴儿“永康郡主吉祥!”
她似乎没有把小燕子这个从民间回来的公主放在眼里,只朝她点了点头。
小燕子向来不注重细节,还十分友善的朝她笑了笑。
“哥哥,额娘让我来叫你回去。”她眉间带着些许甜糯和娇俏,用余光注视着哥哥身侧的少年。
不得不说,她有些羡慕小燕子。
明明她们都刚回来不久,为何七阿哥和自己哥哥都围绕着她转。
沈砚礼从草地上起身,拍了拍衣角,直接掠过沈长欢。她深深地看了永琮一眼,转身连忙跟了上去。
湄若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惊愕道“他们真的是兄妹吗?看上去好像不太熟的样子。”
晴儿不知真相,还帮忙解释“这位沈小姐小时候便走丢了,淮南王也是最近才将她找回来。”
“原来如此。”湄若觉得吃烤肉不过瘾,转眸看向小燕子“这位公主是第一次来咱们这儿,肯定还没有喝过我们蒙古的马奶酒吧,想尝尝吗?”
小燕子两眼放光,点了点头。
马奶酒虽含有酒精成分,可度数并不高,因此并不容易喝醉。
另一边,沈砚礼并没有等她,沈长欢只得加快了脚步。
好歹她如今也是占了沈家小姐的身份,她搞不明白这个哥哥为何对自己这般冷漠。
夜里光线本就不好,沈长欢也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幸得是摔在草地上,但她的脚似乎不小心扭到了。
沈砚礼听到动静总算是停了下来,但他并未没有倒退回去,只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她“还能走吗?”
沈长欢娇滴滴地咬着唇,两只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一眨,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哥哥,长欢的脚好像扭到了。”
沈砚礼始终板着脸,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容上透着冷酷和漠然之色。僵持片刻,他还是走到她身边将她背了起来。
沈长欢趴在他背上,犹豫了许久,她轻声问道“哥哥不喜欢我吗?”
沈砚礼脚步一顿,冷声道“没有。”
淮南王妃也曾多次跟她说,哥哥生性就是如此,不必往心里去。可是她能感觉到,哥哥只有对她才是这般冷冰冰的样子。
沉默半晌,沈砚礼似不经意出口“怎么不见你佩戴玉佩了?”
沈长欢心里一惊,语气温和地解释“如今已经找到家人了,那块玉佩我自然要好生收起来。”
“哥哥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沈砚礼随意找了套说辞“那玉佩是保平安的,草原没有京城安全,你多注意些。”
沈长欢松了口气,弯起唇角“哥哥放心,我不会乱跑的。”
小燕子不知道喝了多少,只觉得整个人晕乎乎的,她拿着碗“蹭”地站了起来,对着永琮笑了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晴儿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小燕子像个醉鬼,晴儿看向了永琮“她想起什么了?”
永琮摇了摇头,小燕子轻笑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和敬公主的公主府吗?”
晴儿点了点头,狐疑道“怎么了?”
“那日我在街上见过沈小姐。”
晴儿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她有听老佛爷提起过,沈长欢在被淮南王找到前,靠刺绣为生,每隔几日便会将自己绣好的绣品拿到刺绣工坊请老板代卖。
若是那日在街上撞见,倒也不奇怪。
“湄若,干!”璟瑟端起碗,将里面的马奶酒一饮而尽。
她倾斜着身子,醺醉的笑容在唇边挂着。
想多了,真是想多了。
傅祈年怎么会喜欢自己呢,璟瑟摇了摇脑袋不想再胡思乱想。
可男人的模样却始终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璟瑟烦闷的抱起一坛酒,酒碗很浅,璟瑟还未倒满,怀里的酒坛就被人夺了去。
“公主醉了。”
她歪着头,朦胧的眼神在他身上扫过,俏脸晕红娇艳,媚眼如丝,吐出一股淡淡的酒香气息“我才没醉呢,拿来!”
那达抱着酒坛起身离开了。
璟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撇了撇小嘴,她摇摇晃晃地起身,借着酒意放纵自己的情绪,此时没有平日里的规矩架子,像只野猫,更加娇媚。
“皇姐,我送你回去吧。”
湄若和小燕子喝得也不少,但湄若酒量相对来说要比这几人好些。
还不至于要人送回去。
“晴儿姐姐,小燕子就交给你了。”说罢,永琮想上前扶着璟瑟却被她一把推开。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
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身影,晴儿不放心,追了上去“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璟瑟转过头看着众人,神情间溢起几分怒意“谁都不许跟着我。”
晴儿看着璟瑟摇摇晃晃的身影,有些担心“真的没事儿吗?”
永琮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他蹙紧眉头,沉吟片刻“应该不会有事。”
璟瑟凭着最后一丝清醒来到了傅祈年帐篷,他的帐篷是纯黑色的,跟皇上的紧挨在一起,与一旁的明黄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往常,璟瑟找他都是不用让人进去通报的。
但是这一次,玄穆将她拦了下来。
璟瑟站在那里,眉目清绝,月色朦胧般模糊,叫人看不真切。
“公主醉了,属下送您回去吧?”
国师大人身边的玄穆大人向来只听命于国师,对待旁人向来都是冷冰冰的。
璟瑟侧目看了他一会儿,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不必告诉国师我来过。”
借着夜里的风,她清醒了不少。
寒风像无情的箭,扎进了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