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
福景殿的宫人进进出出,伺候璟瑟和晴儿洗漱,二人一起身便去了慈宁宫向老佛爷请安。
早膳刚摆好,皇上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驿站走水一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皇上轻叹了口气,转眸看向璟瑟和晴儿:"最近风雪大,你俩无事尽量少出门。"
璟瑟和晴儿乖巧地点了点头。
老佛爷夹了些笋鲜放进嘴里,低声道:"这毕竟是南苑第一次派使节来访我大清,皇帝要让礼部的人多加安抚,打消他们心头的疑虑。"
"皇额娘尽管放心,好在那位王爷没出什么事儿,儿子让人挑了些珍贵稀有之物送去了驿站。"
老佛爷点了点头。
刚从慈宁宫出来,冬霁便迎了上来,压低声音道:"秋棠刚刚传信,说是宋芷瑶想见您一面。"
"见我?"璟瑟转眸看向晴儿,轻笑道:"那我出宫一趟,这天儿太冷了,你先回宫吧。"
晴儿点了点头。
马车已经备好了,只是璟瑟没想到会这么巧,在宫门口遇到谢君则。
"和敬公主,咱们又见面了。"他目光在璟瑟身上停留片刻,忽地笑了:"想来也是有缘,咱们今儿都穿着白色。"
璟瑟皱了皱眉,觉得他是在没话找话,但碍于情面还是客套了两句:"王爷这一大早就进宫,所为何事?"
"本王起了个大早,是特意进宫来寻公主的。"他慢慢转动着指间的血玉扳指,悠闲开口:"前些日子驿站走水,本王所带衣物皆被烧毁。不知公主今日是否得空,能带本王去京城四处转转。"
他望着她,目光如炬。
璟瑟一愣,转而笑道:"实在不巧,我正要出宫办事呢。"
"其实何须这般麻烦?"璟瑟转身看向夏栀,夏栀立刻会意。
她福了福身子,轻声道:"王爷平日里爱穿什么色的衣裳?奴婢去告知内务府一声,只需等上个两三日便好了。"
"若是做出来的新衣不合本王心意,岂不是又要再等上几日?"沉吟片刻,他嘴角漾起弧度,悠然道了句:"听说最近京城可不怎么太平,公主出宫就只带这三个丫头?"
"正好本王闲来无事,若公主不嫌弃本王就充当一天护花使者。待公主忙完正事之后,咱们再四处逛逛,本王也顺便去裁制几件新衣,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璟瑟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下来了。
她深知这次不答应还会有下次,左右只是在京城逛逛罢了,况且现在又是白日,她身边还跟着三个丫头。
也出不了什么事儿。
谢君则骑马走在前边,冬霁则骑着马跟在马车边上,以防又从哪里冒出来一群刺客。
马车很快便到了地方,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提着几个大字"和敬公主府"。
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檐上四角高高翘起,似展翅欲飞的雄鹰,尽显雍容华贵。
谢君则翻身下马。
璟瑟也在夏栀和春杏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秋棠早已带着人候在门口了,在看到谢君则后,她眸色沉了沉。
"请公主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璟瑟难得回趟公主府,看这阵仗秋棠是将公主府所有人都唤来了。
"早听闻和敬公主深受皇上宠爱。"谢君则散漫扬眉,打量着眼前的府邸,语气带着说不来的痞气:"嫡公主,就是气派。"
璟瑟轻轻扬唇,随后缓步上了台阶,对众人道:"都起来吧!"
"秋棠,带五王爷去正厅坐坐。"
谢君则倒没有说什么,他和秋棠也是旧相识了,二人早在南苑便有过几面之缘。只是当着璟瑟的面,两人倒也没说什么,真跟不相识似的。
璟瑟则是带着宋芷瑶去了主院,她刚坐下宋芷瑶便跪了下来,柔声道:"奴婢可算见着您了,您没事儿真是太好了。"
说着,宋芷瑶红了眼眶。
春杏和夏栀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公主府一直是秋棠在打理,她们俩怕是连公主府的婢女都认不全。
现下看到这个眼生的丫头心有不解,难道公主今日是为了这个丫头特意出宫的?什么来头?竟能劳驾公主亲自走这一趟。
璟瑟看了夏栀一眼,她立刻上前将宋芷瑶从地上扶了起来。
"在这儿待着可还习惯?你父兄没有再缠着你了吧?"璟瑟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她只尝了一口便知是秋棠的手艺。
只是她实在不喜药膳,便将这碟茯苓八珍糕赏给了春杏,好在小丫头不挑食,吃嘛嘛香。
宋芷瑶擦了擦眼泪,抽泣道:"兄长倒是来过几次,好在有秋棠姐姐护着奴婢,让侍卫大哥将他给赶走了。"
"侍卫大哥还放了好些狠话,想来他们也不敢再来找奴婢要钱了。"说着,宋芷瑶又跪了下来,"奴婢哪哪儿都好,就是秋棠姐姐一直不给奴婢分配活儿干,奴婢心有不安。"
"公主府的月俸这么高,奴婢吃您的用您的住您的,却什么都不干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无事,那些活儿都有人干。我替你赎身让你来公主府,本就不是让你来做婢女的。"璟瑟端起茶盖拂了拂茶叶,缓缓道:"秋棠说你鼻子灵记性好天赋极高,今后就跟着她学习医术吧,也不必自称奴婢了。"
宋芷瑶一愣,连着给璟瑟磕了好几个头。
想着那人还在正厅等着自己,璟瑟没有在主院久留,夏栀按璟瑟吩咐从寝殿里取了一顶帷帽来。
帽檐薄纱垂落,遮住了她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