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老十二陈厚魁小的时候,家道还没衰落,老太爷就给他订了一门亲事,对方姓刘,因为在衙门口当差,所以都叫他刘二衙役。
老太爷想得好,光有钱不一定行,还得有权不是。
但是他能认识的人,能攀上关系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所以费尽心力的托了媒人,在陈厚魁五岁的时候订了刘家的八姑娘,那时候八姑娘才三岁。
等八姑娘长到十五岁的时候,陈家已是败了,陈厚魁在一个铁匠铺子里,当着学徒。
这个时候,刘二衙役已是老了,家里由儿子当着家。
他八个姑娘,四个儿子,前七个姑娘嫁的都是有钱的人家。
单就这老八,命不好,算命的说犯八败,八败属煞,这不还没过门呢,陈家就先败了。
属羊,偏又是三月里生的,都说三月羊守空房,克夫。
刘家当时和陈家定亲的的时候,合八字的时候,是让算命的先生,现编的八字,没敢拿真的跟陈家合。
现在看来,陈家的败落根本就没八姑娘什么事。
可那个时候人还封建,别人不说,八姑娘可是打小,就背着沉重的负担呢。
她又是小老婆生的,亲娘死的早,刘二衙役的大老婆还看不上她,所以性格内向得很。
只跟一个娘生的七姑娘好,这七姑娘倒是嫁了个好人家。
家里是个大地主,姓齐,七房守着一个独生子。
七姑娘肚子又争气,才过门一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身份立刻不一样,马上就接替家里的大娘当了家。
说的是这一年的七月,七姑娘身子不大好,捎话来让八姑娘去,一听姐姐病了,八姑娘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就去了姐姐家。
七姑娘的婆家离娘家有二十多里路,家人派了马车送了八姑娘去,说好了回来的时候,七姑娘家派人给送回来,家里就不去接了。
七姑娘其实倒也没什么大病,就是总胃疼,按现在的说法可能就是胃溃疡或者普通的胃病,反酸不想吃饭,几天过去也就没事了。
知道八姑娘在家里呆着没意思,就借着这个因由让妹妹来散散心,却不成想,一片好心反倒给妹妹害了。
七姑娘要是老早知道,就是死也不会接妹妹来的。
这话得从七姑娘的五叔公说起,他性格暴躁,现在的说法,就是有家庭暴力倾向,前后打跑了四个老婆。
虽然家里有钱,可恶名在外,却是再也没人,肯把姑娘嫁给他了。
三十七八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不知怎么的,就盯上八姑娘了。
过去农村的大户人家,要是没分家的话,都是几十口人住在一起。
八姑娘住在姐姐这一屋,和五叔公的房间紧挨着,晚上八姑娘要去厕所,过去农村厕所都是在屋外面。
七姑娘问:“用不用姐陪你?”
八姑娘说:“不用了,也不黑,外面还有月亮呢。”
一个人就去了。
这厕所离屋有五十米左右,在种菜的园子里,过去没有化肥,所以厕所后面都有一个粪池。
园子里种的都是向日葵和苞米,七月的时候,都高过人头了,风一吹,飒飒的响。
到底是孩子,八姑娘多少有点害怕了,后悔没让姐姐陪来,走两步,回头看看,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似的。
刚走到粪池,想想晚上也没人,厕所里面黑灯瞎火的,不敢进去,就褪了裤子想在粪池边上解决就算了。
还没等蹲下呢,就觉得头皮发凉,已是被人把嘴捂上了,那人拖着她,就进了旁边的苞米地。
这时候的八姑娘都吓傻了,直到那人把她按到地陇沟里,觉得后背让石头咯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她才又清醒过来,她个子高,按现在的标准也得有一米七以上,虽然从小养尊处优,没干过什么重活,可是也有把子力气,开始拼死了挣扎,边挣扎边叫:
“七姐,救命啊---”
也是八姑娘命硬,正这个时候七姑娘的三婶婆也出来上厕所,听见有人喊救命,又听见苞米地里扑棱扑棱的直响,吓的边跑边喊:
“来人啊,有贼啊——”
夜深人静的声音特别的响,那人也慌了,从苞米棵子里捡块石头就往八姑娘头上砸。
就着月亮地儿,八姑娘看是五叔公,就喊:“五叔公我认得你了!”
五叔公吓得一激灵,转头就跑了,慌里慌张的把鞋还掉了一只。
这时候院里的人都跑出来了,八姑娘吓的全身都软了,动都动不了了。
几个老婆子给她把裤子提上了,也不敢问她让人怎么样了没有。
当家的是七姑娘的老公公齐思明,问:“是谁,到底是谁欺负的你?”
八姑娘光顾上哭了,一时半会也说不了话,单会指着那一只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三婶婆过去把鞋捡了,看看,认得,三婶婆是个工心计的人,没说。
二婶婆却是个没什么心眼,心直口快的:“哎,这不咱家老五的鞋嘛,敢情是老五呀!”
齐思明狠狠瞪了一眼二婶婆:“也不能是老五的鞋就说是老五做的呀!那还兴许干活的时候,掉这的呢。”
八姑娘刚缓过一口气,刚要开口说是五叔公,齐思明不等她开口,把手一挥:“带她先回房去!”
然后示意让七姑娘跟他过去。
几个老婆子扶着八姑娘回房咱先不提,先说这七姑娘和齐思明。
一到齐思明屋里,七姑娘就哭了:“爹,可得给我妹妹做主啊,我妹妹才15岁,还没嫁人呢!”
齐思明脸一沉:“儿媳妇啊,你这可说错了,怎么能凭一只鞋就认定是你五叔公呢!
再说,你既然嫁到我齐家,自是以我齐家为主,是我齐家的人,当然也得先顾及我齐家的脸面。
就算真是你五叔公做的,你首先就不能张扬啊,你想啊,你要是张扬出去了,首先你丈夫,你儿子,以后出去就抬不起头做人啊!”
七姑娘说:“爹,我娘死的早,您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不管怎么说我都要给她讨回个公道啊!
要不然我将来怎么还有脸回娘家,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娘呀!”
齐思明一拍大腿:“我说儿媳妇啊,你真糊涂啊,就算我豁出去了,咱们给你五叔公送官,让官府治他罪。
可你就不替你妹妹想想,她还没出阁就先这样了,咱们知道没咋样。
可别人呢,传扬出去,老陈家还能要她了吗?就算要了她,还能对她好吗?你可想清楚了呀!”
看七姑娘还是哭,然后又和颜悦色的说:“你看呢,咱们也不能亏了你妹妹,她马上要出阁的人了,咱们多给随点礼。
然后吩咐出去,让谁也别声张,当这事从来没发生过,你说怎么样?
还有啊,前一段时间你相中的那翡翠烟袋嘴子,爹让人给你买来,你让你妹妹给你爹带回去,你看好不好啊?
不是爹护着你五叔公,实在是爹也是为了你妹妹和你们好啊!这样,你先回去,劝劝你妹妹,有什么要求让她只管提。”
七姑娘哭哭啼啼的回到房里,见着妹妹,看妹妹已是哭得昏死过去了,抱着妹妹直叫:“可怜的妹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