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洺静坐在宫廷的花园里,翻阅着手中的书。
已经很久没有过如此心静的时刻了,大概是因为这里是她的家,所以呆在这里会格外的心安。
冷光倾洒在他的发间,宛如流动的银河。
明天郁梨的生日宴,他也不知道姜雪莉会不会出现。
但是,来尝试一下总是没错的。
见面了,该说些什么呢?
苍洺有些失神,手里的书被风吹散也没有发觉。
“又在看书?”
低沉的嗓音响起,苍洺意识到有人来了。
西泽越过花草朝苍洺走来。
他仍然光着脚,脚心压在地上,让花草也为之折腰。
蛮不讲理的君王,所到之处都要臣服。
苍洺抬眼看向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两个人破天荒地没有动手,简直是新时代的星际奇迹。
西泽走到了苍洺面前,坐到了长椅的另一头。
他这辈子都没和别人分享过椅子,更别提是死对头苍洺了。
这感觉很奇怪,西泽有些坐立难安。
苍洺收起书页,两个人谁也没有看谁,同时直视着前方。
“七世找我有事?”
心情不错的时候就喊七世,心情不好就直呼西泽的名字。这大概是教皇特权。
“嗯。我认为我们需要这样平静地聊一聊。”
苍洺轻笑一声,西泽竟然也有说出这种话的时刻,真是不可思议。
“明天或许她会回来,又是吵吵闹闹的,怕把人吓走了。”西泽说出了原因。
苍洺点头,看来七世成长了一些,他终于认清一点现实了。
“陛下要和我聊什么?”教皇温声细语,如清风拂面。
“还能聊什么?”西泽扭头看向他,“当然是聊她。”
苍洺同样偏头,对上了那双金色的眼睛。“好啊。”
平心静气地谈论问题,是解决问题效率最高的方式。
“我和她之间的进展……你应该知道了吧?”西泽挑眉一笑,多了几分得意。
修长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锁骨,意有所指。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苍洺面色阴沉了下来,他不仅知道,还知道西泽是故意的。
故意在姜雪莉的锁骨周围留下印记,以此宣告主权。
“知道,当然知道。”
四周无人,苍洺也懒得装了。
他就是很不爽。
他就是很生气。
但是——
“那又如何?”
教皇面色恢复到平常,手指轻轻拂过书页,感慨道:“我所渴求的,是长久的陪伴,是一生的诺言。谁都有糊涂的时候,有冲动的时候,神一向纵容人的欲望,容纳他们的错。”
他也一样。
他脖颈修长,从侧面看,更是宛如一尊神像。
这样的答案,西泽能猜到一些。
对付苍洺,仅仅只是这件事可不行。
“苍洺,有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西泽斜身倚靠在椅子上,看起来漫不经心。
“你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神的恩赐。你这辈子属于教廷,你要的相守相伴,也只能在教廷发生。我听闻,许多地区的主教不满你这段时间的日程,已经开始散播对你不利的言语。”
“你依靠教徒起家,却也能被他们所覆灭。苍洺,你只是神的傀儡,你不是无所畏惧的君主,注意你的言行,看清你的目标。不然——”
西泽睨了他一眼,“不然,凯萨罗的教廷将会驱逐他们失格的教皇。”
西泽说得话,没有半句夸大,全都是事实。
他说得很对,君王的行事可以任性,但教皇不行。
教皇的一举一动全都在所有教徒的注目之下,而目前,已经有非常多的教徒要求苍洺自我审判了。
他犯了罪,他在背叛神,他理应清醒过来。
这些事,西泽都知道,苍洺更是没可能不知道。
他水红色的唇瓣微微上扬,像夏夜的晚风吹过嫣红的玫瑰花瓣。
“这种程度的事情我都无法解决的话,那我确实该被教廷驱逐。”
苍洺抬眼,湛蓝色的眼睛里有不屑有自信,唯独没有西泽想看到的恐惧与惊慌。
“多谢陛下提醒,不过这点小事,我还能应付得过来。”
想利用这件事逼自己退出,实属天方夜谭。
苍洺不想和他多聊,起身拿着书准备离开。
西泽跟着也站了起来,他高声道:“你我这样缠斗下去,是没有结局的。斗一辈子,有意思吗?”
苍洺停下脚步,微微偏过头露出精致的侧脸。
晚风将他动听的嗓音送了过来。
“怎么会没意思呢?”
这可太有意思了。
漫漫无际的生命,当然需要一些精彩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