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莉刚才的那番话无疑对他有着致命的打击。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觉得自己占理就是因为是姜雪莉先动手的。
可如今，姜雪莉却否认了这件事，这就导致后面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全都错在他。
这让悯夜如何接受得了？
这个世界的人总是爱把虫子和可怜连接在一起，可怜的虫子，可恶的虫子，悯夜从前很讨厌这样的前缀词。
只不过今时今日看来，大家说的没错。
他确实是一只，可怜又可恶的虫子。
姜雪莉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连忙去抓他的包。
“你要去哪！”
“回去。”
“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外面全都是联邦军队的士兵，没有我在你身边，你出去就会被人打死！”
悯夜并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无异，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耗费了多大的能量才让声音没有发抖。
“不要太高看自己的价值，没有你，我也可以顺利回到暗窟。我说了，我只是来通知你这件事的，我并不想在你身边多停留。”
姜雪莉从没觉得一个男人竟可以令人讨厌到这种程度，她恨不得趴在他的肩膀上，狠狠的咬他一块肉下来！
“你不能走！你可以不怕被子弹打成马蜂窝，但是我不允许我的孩子遭受这样的风险！”
姜雪莉冲到悯夜面前，张开双臂挡住了他的去路。
“而且，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机甲上添加药水吗？是谁刻意做了这一切！”
悯夜似乎真的考虑了一瞬间，然后他嘴角向上扯出一抹冷笑。
“怎么，你是觉得因为没有添加锰西液，所以你就该是大功臣了？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在战场上穿着机甲屠戮我同族的人也不是你，你我之间，无仇也无恨喽。”
他在讥讽她，明明白白的嘲笑她。
“你觉得如今横在我们两族人之间的仇恨，是那几滴小小的锰西液就可以解决的吗？”
“姜雪莉，你是个傻瓜，彻头彻尾，自以为是的傻瓜。”
悯夜所有对姜雪莉的恶语，其实也是在骂他自己。
傻瓜配傻瓜，绝妙顶呱呱。
姜雪莉朝他靠近一步，眼里的光执拗而又倔强。
“我没想用这件事情当借口解除我们之间的仇恨，但我只承认我做过的事。”
“好了，知道你心怀大爱，手下留情了。我替我的同胞们向你发出最真挚的感谢。天才阿尔贝雅，感谢你的不杀之恩。”
悯夜故意弯了弯腰，阴阳怪气。
他直起腰，挑起眉尾。“这样够不够？”
“哦对了，你会永远留在我们的通缉令上，这也是值得你炫耀骄傲的事。”
悯夜说完，一把推开了姜雪莉。
“我要走，你拦不住。”
就在他快要推开门走出去的时候，身后响起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咔。”
姜雪莉拿着一把微型手枪，对准悯夜的背影。
悯夜没有回头，但却能想象到当下的这幅画面。
他笑了笑，“你要杀我？”
“我只是想让你留下。”
这种非生即死的留人方式，倒还真是很特殊呢。
悯夜必须留下，这是姜雪莉坚定的事。
刚才在校门外发生的事情估计已经在瞬息之间传遍整个星网了，为了他和孩子，也为了司白礼和自己，他现在都不该这样走出去。
原来被所爱之人拿着致命武器威胁是这番滋味，悯夜心里自我反问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怎么现在又不敢接受了？”
“你的枪打不死我。”
姜雪莉答：“我知道，你有分子化的本领。”
上一次在司白礼和姜雪莉的婚礼现场，悯夜就是靠这个的本能逃出生天的。
“但我也知道，你的这项本领用一次少一次。慎重思考一下吧，别做出错误的选择。我们可以不做爱人，但可以做朋友。”
“朋友？”
谁稀罕和她做朋友？
“收起你那可笑的怜悯。”悯夜转过身，冷脸桀骜的模样终于恢复到从前的水准。“除非你真的敢开枪打我。”
姜雪莉握紧了手里的小手枪，这还是司白礼给她的防身礼物。
“你以为我不敢吗？”她拔高音量。
悯夜先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而后张开手臂。
“来啊。”他热情邀请。
“你不是想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吗？开枪，最好一枪打中我的要害。这样，你大仇得报，我罪有应得。听起来就很不错。”
姜雪莉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一旁的宝宝被吵闹声吵醒，睁开眼睛，好奇地观察着面前的这一幕。
她的眼睛明亮又澄澈，仿佛宇宙星空中最纯粹的星辰。
被这样的眼睛注视着，姜雪莉会觉得有些不安。
悯夜扭头，对着孩子说道：“宝宝，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看看你爸爸是怎么被你妈妈一枪打死的。”
“悯夜你闭嘴！”姜雪莉忍不住骂道：“你别教坏她！”
悯夜觉得无辜极了，“我可没有逼你拿枪。”
姜雪莉害怕给孩子造成不良影响，略一停顿，还是将枪收了起来。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容忍刚才悯夜的口出狂言。
她三两步走到了悯夜面前，“啪”的一声一个巴掌就落在了他脸上。
“宝宝，好好看看，这就叫家暴。”悯夜挨了打，还不忘扭头对孩子直播。
姜雪莉也不客气，抬起腿，用膝盖猛地一顶，又给了他一次打击。
“我让你不许走，你就不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