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姜雪莉勉强地笑了，干笑道：“现在的整蛊小玩具，还真是，挺有水平哈。”
她用胳膊戳了一下星渊，试图让他帮腔。
星渊却还愣在原地，忘记了配合。
没错，她试图把这一切归咎于整蛊。
但是在场的其他人可不是傻子，就算是真的有这样的整蛊道具，谁敢用指挥官的声音？
姜雪莉眼疾手快地将录音纽扣捡回来，好死不死，又按到了开关。
司白礼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播放出来，她动作迅速地将东西丢到地上，一脚踩上去，咔嚓一声，碎了。
姜雪莉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无事发生，无事发生。”
得，这下大家是真的信了。
她就是指挥官夫人。
除了正牌夫人，还有哪个女人敢当着众人面踩碎指挥官的录音纽扣？
圣思学院的顶楼餐厅里，坐了不少机甲设计系的学生，而姜雪莉，端坐在主桌上。
这顿豪华午餐原本是给洛不予准备的，但是现在洛不予自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里克灵机一变，转而将姜雪莉奉为了座上宾。
里克站起来，手里举着香槟色的酒液，大笑着解释道：“同学们，其实这一切都是对你们的一场考验。”
他的目光落在姜雪莉身上，宛如多年好友般拍了拍姜雪莉的肩膀。
“眼前这位小姐确实就是传闻中的阿尔贝雅。我们也是在前几天才知道她回来的消息。之所以没有向大家公布，一是因为她想保护自己的隐私，二呢则是想用她的普通身份来考察一下各位同学的课业水平。”
小组长听到这话，第一个绿了脸。
学校什么时候长这么多心眼对付自家学生了？有这些谋算的水平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提升知名度吧。
里克强行给自己圆了回来，只字不提想要利用姜雪莉的初衷。
他甚至还对着姜雪莉点了点头，想要姜雪莉附和一句。
“我说的没错吧？阿尔贝雅。”
“我现在叫姜雪莉。”姜雪莉既没有点头应和也没有出言否定，有的只是淡淡的疏离。
里克这个人，虽然和他共事了好几年，但姜雪莉谈不上对他特别喜欢。
两个人的关系也远没有里克刻意表现出来的这么亲近。
最多算一起搞过研究的普通同事。
“明白明白，你想隐姓埋名嘛。”里克还在笑，只是多少有点笑不下去了。
他突然一本正经的对在座的学生强调道：“为了保护好阿尔……姜小姐，你们心里可得有点数。什么消息能说什么消息不能说，都知道吧？”
学生们忙不迭的点头，为了维护偶像的生命安全，他们可以做到守口如瓶。就是这天大的消息不让人说出去，让人有点浑身难受了。
巫颜适时也举起酒杯，“来，让我们共同敬姜小姐一杯。感谢她对学院和对人类的贡献。”
她说完，自己先干了。
在场的所有人也都纷纷举起手里的杯子，面上皆是敬重的神色。
正是因为灭虫机甲的成功设计，才让人类如今占据宇宙主导地位。
更为重要的是，当年参与灭虫机甲研发、生产的人有那么多，只有阿尔贝雅最惨，遭到虫族的强烈报复。
虽然并不知道这么多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但基本可以确定和虫族的报复脱不开干系。
当年她失踪以后，所有人都觉得她死定了。
万万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
可以说，几乎所有人都在享受灭虫机甲带来的好处，只有姜雪莉一个人付出了代价。
“你们这帮笨家伙，愣着干什么呀，还不赶紧请教一下姜小姐！这么好的机会，可别浪费了啊！”
巫颜笑着说，当她和姜雪莉的目光对上的时候，她甚至一边笑一边举起了酒杯，好像在说“我敬你”。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完美无瑕，合情合理。但姜雪莉知道，这些都是假象。
有一个学生大着胆子站起来提问道：“阿尔贝雅小姐，我想请问，您当年是怎么想到用高浓度锰西液对付虫族的？那简直是，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想法！”
这本该是个荣耀时刻，但姜雪莉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了。
在灭虫机甲的设计里，最致命的一部分就是加入了高浓度的锰西液，这种化学混合剂对虫子来说是致命的。
只要沾染一点，就足以破坏它们全身的血液系统。
而这，本该是虫族的秘密。
姜雪莉的脑子里回想起悯夜的话。
——“你从我身上套取虫族的秘密，转身就设计出了最强力的灭虫机甲。你收获了无数荣光，你是最有功劳的天才设计师。而我，我只是虫族的罪人。”
悯夜只告诉过她一个人，虫族的致命弱点是锰西液。
所以在战场上看到那可怕液体的时候，他感觉脑子被重锤砸懵了，这才有了后续针对奥雅的无情报复。
姜雪莉捏紧了拳头，她忍不住站起身，对着众人宣告道：“不是我。”
“机甲的这一处装置，不是我设计的。”
她的表情格外凝重，好像根本不想认领这一份功劳。
这是梗在她和悯夜之间的一根深刺，她也是上次才知道，原来悯夜最在意的是这件事。
她解释了，悯夜当然不会相信她的说辞。
因此，这一次回到学院，她还有深一层次的目的。
她想找到当初在机甲里添加锰西液的那个人。
这种化工液体，从没有人想过和机甲结合在一起，更是无人知道，这是虫族的致命化学剂。
设计终稿是她签过字的，根本没有这一处。最后到底又是怎么出现在战场上的？
姜雪莉不是要给自己洗白，她只是想知道真相。
小组加她一共五个人，另外四个，都有嫌疑。
餐厅陷入沉寂，提问的人也张大了嘴巴不知如何收场。
姜雪莉巡视四周，胸腔里似乎有火在烧，那些一直藏在肚子里的话，终究忍不住说了出来。
“我有一件事，从没来得及说出口，今天刚好可以与大家分享。我年少时贪图名声，一心想证明自己的天赋，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所以迫不及待地加入了针对虫族的机甲设计组。”
“我必须承认，这个决定，我是后悔了的。”
她低垂下眉眼，“你们不必再将我视作是英雄，我早已为我年轻时的贪慕虚荣付出了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