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姜雪莉每天都会有和苍洺独处的时间。
苍洺将精神力一点点输送到她体内，而她也从没让人失望地睡过去三次。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姜雪莉从苍洺的宫殿走出去，锤了锤脖子。
总感觉枕头没摆好，她睡落枕了。
漆黑的夜空下，纯白色的神殿更显有幽静寂寥，姜雪莉停下脚步仰望星空，凯萨罗的星空亮的不像话。
那么多星辰，哪一颗才是地球呢？
就在姜雪莉神游的时候，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坏恶魔！”
姜雪莉低头一看，是个小小纸团，而“行凶者”就站在不远处。
那个鼓着脸颊看起来像仓鼠的小男孩。
“都怪你，父已经好几天没陪我看书了！你是最坏最坏的恶魔！”唐恩大声控诉着。
不光是没有监督他的课业，苍洺一连几天脸色都非常苍白，精神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神殿里的人私下里议论纷纷，结合姜雪莉每日精力充沛地从苍洺房中走出，他们合理推断出：苍洺极有可能让姜雪莉采阳补阴了。
唐恩不明白大人世界的用词，更加认定姜雪莉邪恶至极。
姜雪莉知道他小孩脾气，也没打算和一个小孩斗气，于是勾勾手指，“过来，苍洺有东西让我给你。”
唐恩先是一喜，然后又警惕起来，“为什么他不直接给我？”
“因为他已经很累了，所以让我转交。”
唐恩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最后还是没忍住诱惑，挪着步子走到了姜雪莉面前。
姜雪莉拉过他的手腕，扒拉开小孩紧闭的掌心，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郑重地交给他。
“喏，他让我给你的。”
唐恩眼中亮起光，比夜空的星辰还要璀璨。
他双手捧住那颗糖，不可思议地感叹道：“这真的是父给我的吗？！他从来没给我过糖。”
姜雪莉心想：这个苍洺怎么回事，怎么连糖都不给孩子吃。
她点点头，“没错，用以表彰你这几天的独立，你已经是个坚强的小男子汉了。”
唐恩喜难自禁，捧着这颗糖不知该放在哪里。
口袋里太不郑重，掌心里又容易化……
最后，他还是合上了手，将糖捏在了手里。
他看着姜雪莉认真地说道：“你没有独吞父的恩赐，说明你内心深处还是个好人。”
姜雪莉不解：难道我表面上看上去不是个好人吗？
“姐姐，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唐恩突然改口，还让姜雪莉有点受宠若惊。
“你说，什么事？”
唐恩拽住她的裙角，表情无比认真。
“能不能请你发掘内心的良知，别再吸走父的能量了？”
姜雪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唐恩小脸皱成苦瓜，小声喃喃道：“他们都说其实你是个采阳补阴的女恶魔，你迷惑了父的心智……”
姜雪莉止住了小孩的碎碎念，“等等，你刚说什么？他们说我是……？”
“采阳补阴的女恶魔。”唐恩放大音量。
姜雪莉一时语塞，她想，她的母语大概就是无语了。
不过，虽然很不想接受，但是，他们好像也没说错。她确实每天在吸取苍洺的力量变强。
完了，更无语了。
唐恩见她不说话，自顾自说道：“虽然我是不懂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啦，但是父最近的状态真的很萎靡。算我求你，别再采了，如果你一定要采的话……”
“唐恩。”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小孩的念叨。
是苍洺来了。
他只是看着唐恩，小男孩立刻低下了头，松开了拽着姜雪莉的手。
“对不起，父……”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苍洺微笑着对姜雪莉说道，“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姜雪莉点点头，估计马上就是家庭教育现场了，她不适合参与，于是闪身离开了。
四下无人，唐恩的头仍然低着。
苍洺走到他面前，脸上再无半分笑意。
“刚才那些话，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唐恩不敢不答：“从，神殿各个地方听来的。他们，他们都是这样说的。”
“唐恩，你是谁？”苍洺朗声问道。
“我是下一任的教皇，被神选中的孩子。”唐恩回答道。从小到大，只要他犯了错，苍洺就会问这个问题，而他也早已将答案烂熟于心。
他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父，我不该和那些人一样，我的耳朵应该只听神的旨意，我的双眼只该看到最纯净之物。”
“嗯。”苍洺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他摊开手掌，冷漠道：“因为你的过错，所以，我现在要收回刚才对于你的嘉奖。”
几乎是一瞬间，唐恩的眼眶就红了。
从小到大，父虽然很少责罚他，但也没有给过他什么奖赏。
手心里那颗糖是为数不多的奖励，还没捂热呢，就要被收回了。
唐恩内心不舍，但他没法违抗苍洺的命令，迟疑着，交出了手里的糖。
苍洺收走之后，在他的掌心里重新放了一本圣籍。
“比起糖，你更需要这个。”
唐恩抱着那本圣籍，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本书也确实算父送出的礼物，但是，他还是更想要那颗糖多一点。
唐恩离开之后，苍洺伸开手，手里的糖果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这当然不可能是他送出的礼物，他甚至，从来不吃糖果。
糖果是诱惑，是美梦，是会令人上瘾的邪恶之物，是身为神职应当远离的沉迷之物。
但，这是她的糖。
苍洺看着掌心里的糖，嘴角弯起了弧度。
他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用漂亮的手指捏住那块糖，缓缓放进了嘴里。
甜甜的香气几乎是瞬间充斥着他的口腔里，舌尖触碰到甜味，大脑自动分泌多巴胺。
他愉悦到了极点。
夜色下，苍洺的身形快要模糊成一团白。
他舍不得嚼碎那块糖，就像舍不得眼前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