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萧君泽辞别回府,不等凤遇竹兴师问罪,陈家宝倒是上赶着挨骂来了。
“子疏!子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于凤府,陈家宝来去自如,熟稔得跟第二个家一样,小桃前脚刚来通报,这人的声音就从院门外响了起来。
“子疏我跟你说!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哟!!”
这人一脸喜气洋洋,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不料被门槛暗算,摔了个漂亮的大马趴。
好像同这人就是生不起什么气来,凤遇竹本想着逮到这货一定要将这个大漏瓢骂一顿,但就陈家宝进门的功夫,她就板不住脸破功笑出了声。
陈家宝身上有种魔力,只是看着他,就叫人很难严肃起来。
这二货摔倒,半点没有尴尬窘迫,自己飞速爬起来,又继续大步朝凤遇竹的方向走来,很兴奋地:
“子疏,胡沁思喜欢我,她喜欢我!”
“哦?”凤遇竹觉得稀罕,不知道为什么,见他笑开花的样子总觉得有些喜感,也被感染得扬了眉头,“胡姑娘跟你互通心意了?”
陈家宝一脸的春风得意:“不是,但也差不多了。”
“怎么个差不多法儿?”凤遇竹问。
他在院中石凳坐下,天气热起来,他又摇起了他的破折扇:
“今儿我去了一趟醉春阁。”
“嗯……”他顿了顿,“前头的事我现在记不清了,反正就是她今日终于让我抓住把柄了~”
以陈家宝的脑子,能抓住胡沁思的把柄?
凤遇竹挑眉:“怎么说?”
“今儿我不是又跟她扯到她究竟喜不喜欢我吗?”陈家宝说话时唇角都控制不住上扬,“她还是说她对我无半分情意。”
凤遇竹有点好奇了:“然后呢?”
“我照例让她发誓,她没理我。”陈家宝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
凤遇竹有时候觉得自己对陈家宝抱有期待真是挺可笑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
陈家宝也注意到她的神情,不乐意了,
“你不懂,以前我叫她发誓她一点都不犹豫的~”
“……”女子沉默,好好好,顺着他说,“那这次有什么不一样?”
纯粹当哄傻子了,也没指望他说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凤遇竹脸上表情都沉寂下来,干脆低下头把玩手中茶杯,懒得去看这个二缺。
“这次我让她用柳姑娘起誓。”
陈家宝眼睛晶亮,好像是被自己的“计谋”聪明到了。
凤遇竹闻言,抬起头盯着他,眼神淡漠中又带着几分“你完了”的杀意:?
脑有疾否?
追姑娘就追姑娘,拿她姐姐赌咒?嗯?
对上凤遇竹的视线,陈家宝表情僵住,好像这才反应过来什么,磕磕巴巴解释:“我……我没有要害柳姑娘的意思……我就……试试……”
说到这儿,他仿佛有了底气:“况且胡沁思也没理我!”
凤遇竹深呼吸,算了,胡姑娘都知道不跟傻子计较。
她收回视线,白了陈家宝一眼:
“所以?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她喜欢我啊!”陈家宝忽然激动,红光满面,“因为她喜欢我,所以不敢发誓啊!”
“……”凤遇竹被他的逻辑噎住,同时又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竟然觉得这人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大概是她知道胡沁思对陈家宝动过心思,所以顺着这个思路走,居然觉得陈家宝这个逻辑没毛病。虽然她觉得胡沁思之所以不理陈家宝,是因为同自己一样,不想和傻子计较的可能更大。
算了,凤遇竹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想到的?”怎么想到要拿她姐姐让胡姑娘起誓的?
“你看啊,胡沁思那么多次说不喜欢我,还拿自己起誓,这说明什么?”傻子见凤遇竹追问,兴致勃勃,“说明她不怕拿自己起誓啊!”
凤遇竹:……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陈家宝跟胡沁思真是天生一对。
一个嘴硬,一个脑洞清奇。
“所以我就想,找一个她在乎的人,”陈家宝还在滔滔不绝,“你看,我找得多好!她不在乎自己,却在意柳姑娘!”
"我一试就试出来了!"
凤遇竹感觉自己被他带进去了,她听到这儿,居然觉得陈家宝有点聪明。
虽然他脑回路清奇,但说不定,真瞎猫碰上死耗子,让他蒙对了呢?
胡沁思嘴硬,也一点不在乎发什么毒誓。陈家宝想从她嘴里得到一句真心话,真是比登天还难。
但陈家宝似乎抓住了胡沁思的死穴——柳烟桥。
胡沁思同柳烟桥的感情很好,这点凤遇竹看得出来。就算是给醉春阁写信,她也总是会单给胡沁思写一份。
比起朋友,或许她们二人更像是……家人。
患难与共的家人。
她们时时为彼此做着打算,当初陈家宝失踪,她去醉春阁寻胡沁思,柳烟桥便再三嘱托不可让胡沁思受到牵连,而胡沁思也时时叮嘱凤遇竹,甚至已经在柳烟桥不知道的地方为其留好了退路。
“哎……”
陈家宝一声重重的叹息将凤遇竹的思绪拉了回来,抬眼只见这人一脸伤春感秋,
“也不知是谁说的女子善妒。”
他摇摇头,故作深沉:“我自问,身边也没有一个这样的知己!”
好容易说一句人话,又搞捧一踩一那一套。
凤遇竹冷笑一声:“对,我就该让你在去年冬日冻死。”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陈家宝忙讨好:“我不是那个意思子疏兄~”
“我的意思是说,她们的情谊深厚得叫我都心生羡慕。”
“嗯。”就这一点凤遇竹倒是不能否认。
“子疏啊……你不知道,即便你我,怕也是比不上她们啊……”陈家宝突然又感慨起来。
凤遇竹一听就知道他又是想要一吐为快了,于是接话道:
“怎么说?”
闻言,陈家宝突然沉默下来,方才吊儿郎当的表情也收敛住,他看向凤遇竹,又微微垂下了头,半晌,才沉声开口:
“胡沁思看起来懒懒散散什么都不关心,但其实骨子里有些傲气……或者说,是执拗。
让她低头蛮难的……”
这段话似乎有些文不对题。
“但是你知道吗子疏?”
陈家宝没有停下话头,他唇角勾起一个极其浅淡的弧度,却又不像是在笑,该怎么形容这个表情呢?像是无奈,又像是苦涩,
“胡沁思,求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