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亭国 浊立 矢雨城】
准备了将近一周之后,万亭国这边终于得到了苏罗伊卡一行人的消息,严密地派人盯了一路,终于在今日到达了浊立城内的驿馆。
浊立军司令七寒骁是个极聪明的人,他在这几年的成长下智慧渐长,此次他负责看顾苏罗伊卡一行人的动静,将他们看顾得密不透风,任谁的一举一动都在浊立军的眼中。
明日,艾登王子即将前往矢雨城与羽阳见面,七寒骁更是几乎彻夜未眠地忙着这件事,但即使如此也架不住睡得少,第二日天刚亮没多久,刚走进六部的澜海就看到了在桌上打盹的七寒骁,上前便问:“你不如回家睡去,还有你夫人陪着。”
澜海的声音让七寒骁吓了一跳,赶紧醒了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抱歉,昨天睡得少了点。”
澜海坐在了他身边,问:“都准备好了么?”
“那当然!”七寒骁打着哈欠说,“我可是特地与女儿和家里那位请了假的,昨夜一晚上都在这矢雨城布置,什么叫如临大敌,我这就叫如临大敌。”
澜海摇了摇头说:“大敌一词倒是高看了他们。”
自从星哲的婚礼上与父亲缓和了关系后,七寒骁与家中的坚冰也被破开了一个口子,经由他父亲的安排给他找了一个贵族女子完婚,澜海本以为七寒骁这样的性子定是会闹得鸡犬不宁,没想到这女子倒有几分本事,把七寒骁训得服服帖帖,婚后三年,七寒骁也因为她而成长了许多。
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有了归属,澜海却仍是独身一人,七寒骁见他提起了自己家中一事,便如同平常一样再次询问:“大将军还不成家么?”
澜海瞥了他一眼,说:“你管好自己就行。”
“我不,哎,我这是关心大将军嘛!你不要被我的日子吓到了就好,也不是谁家的夫人都如同我家的那么彪悍,大将军这么英俊威猛,定是能找个温柔贤淑的妻子!”
澜海靠近了他一些,故意皱起了眉头说:“其实……我喜欢的是……男的,你信不信?”
七寒骁愣住了,吓得赶紧退了两步,澜海嗤笑了一声,道:“什么胡话都信,倒是不信我觉得自己一个人自在?”
“可是……”
“可是什么?”
“大将军该不会是抢夜空没有抢过弟弟允深,干脆就终身不娶了吧?”
“……”澜海一愣,顺手就拿起本书往七寒骁的头上丢去,皱起眉头严肃地说,“不许胡说!还不快些再去与御卫那边确认城内的布防?”
“是!大将军!”七寒骁笑着,赶着脚步离开了六部,留下了澜海一人,看着以前夜空常待着的那个房间发愣。
等到太阳升起,今日需要到场的官员们也陆陆续续来到了叶归殿,这矢雨城中极少见到这么多的御卫与浊立军驻守,其中的不少精锐都配了枪,为的就是威慑那些很可能会使用枪的苏罗伊卡人。
然而即使如此,七寒骁却仍放心不下,他们出于礼仪,绝不可能随时架枪对着客人,如果真的出事,他的人足够快么?
虽然七寒骁还有各种各样的不安,但时间不会等他,没一会儿后,羽阳与夜风已经坐在了叶归殿上,载着艾登王子的车子也驶进了矢雨城内,在叶归殿前停了车,棕红色头发的艾登王子就这么面带着骄傲的笑意,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叶归殿中。
群臣看着艾登走进叶归殿,却见他只是站在了殿中,并不行礼,只是一声轻笑,抬头看着两人,用并不熟练的万亭语说:“终于见面了,万亭国的女王。”
夜风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的不悦,说:“为何不行礼?”
“行礼?”艾登笑着说,“在我们苏罗伊卡,女人只是附庸,怎么可能如同你们万亭这般蛮俗,让一个女人成为国家的王?”
此言一出,没等夜风反应,站在艾登身后的允深立刻是一声蔑视的笑,走出来道:“我原以为,你苏罗伊卡国有那么多王子与公主,如何也能选出一个储君了吧,怎么会迟迟选不出一个储君?如今看到艾登王子殿下算是明了其中的缘由了,这么多人却只能选出王子这样出访万亭,难怪你苏罗伊卡国连选个储君都吞吞吐吐!”
“住口!”艾登转身怒视着允深,骂道,“我乃苏罗伊卡国王子,在这里只有殿上的二人配与我说话,你算什么?”
允深并不恼怒,只是躬身一礼道:“在下政法大臣际允深,王子殿下不认得我也正常,毕竟王子不是权力的核心,自然认不得我这个负责外事的政法大臣。”
“你!”
看着殿上激烈的对话,羽阳觉得不太对劲,他若只是来嘲讽她的,大可不必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讨这些嘴皮子上的便宜,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羽阳有些看不清。
此时夜风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仍是站在殿上的高处,对艾登说:“如果我没看错,收到的书信写的是艾登王子要送来大婚的祝福,可如今一听艾登王子所言,并不似祝福之意。”
艾登挑起嘴角一笑,说:“祝福当然要给,不过在我们苏罗伊卡,新婚之人收到祝福之后,是应该要给予回礼的。”
“回礼自然是已经备下了,只不过王子的祝福似乎并没有什么诚意,我万亭自然会以相同的规格回礼于王子。”
艾登愤怒道:“当年我苏罗伊卡将士被尔等万亭军斩杀无数,你在收到书信的时候早应该知道,我艾登来此,并不会有好言好语,我与我那虚情假意的哥哥利司不同,我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羽阳突然开口道:“既然如此,王子心中所想,难道只是来这叶归殿上,逞一时的嘴上英雄么?”
“自然不是,口头上的英雄有何用?要做,就做真正的英雄,死了,也要死得其所。”
“若艾登王子并没有祝福之意,那么恕本王要下逐客令了。”羽阳一点也不客气,命道,“送艾登王子离开叶归殿。”
“是!”
一旁的御卫围了上来,就在此时,夜风突然觉得艾登那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对,仔细一看,发现艾登从袖口要掏出什么,他忙侧身挪过一步,挡在了羽阳身前。
“砰!”
突然一声枪响,随后几名已经到了他身边的御卫连忙按住了艾登,夺过他的枪,把他死死按在了地上。
众人纷纷散开,艾登与随他进来的两人都被死死地扣下了,艾登看到殿上的画面,愤恨地喊道:“可恶,可恶!诺嘉羽阳你为何不死,为何不死!”
澜海急命:“将三人押下,在地牢中锁紧!”
随后,那三人被御卫们拖着带出了叶归殿,众人皆看向了殿上,只见夜风跪坐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胸口,手上满是鲜血,他身后的羽阳看着眼前的场景慌了神,直到澜海冲上来扶住了夜风,大声喊道:“快去叫御医!”这一声吼叫才把羽阳吓回了神,赶紧用水灵术护住了夜风的心脉,颤抖着说:“你……你快按住心口,快……”
夜风抬头看着在背后扶住他的羽阳,笑着对她说:“你没事就好。”
“不要说这些了……快……御医呢……御医呢!!!”
澜海愤恨地说:“艾登此行怕就是来刺杀陛下的……他早已经观察到了四周的御卫,知道他只有惹怒了你,让你对御卫下令带走他,这样才能让御卫靠近他,距离越近越不容易看到他掏枪的动作,所以他才……”
“我不管他要干嘛……今日若是夜风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饶不过艾登!”羽阳狠狠地说着。
话音刚落,御医已经赶到了叶归殿上,为了安全,叶归殿的众人已经都被请走了,殿上只剩下澜海与羽阳,夜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御医一看夜风的伤势,忙说:“需要马上手术,请陛下将君上交给我等。”
“好……”羽阳颤抖着点了点头,随后几人上前抬来了担架,带着夜风到了叶归殿的偏殿,那边已经有数名御医在做准备了,夜风刚被送去便抬到了床上,关上了门,羽阳站在门外,手上都是夜风的鲜血,待门关上后她自责地跪坐在了地上,澜海忙上前劝慰:“你放心……夜风会没事的。”
羽阳抱住了自己的头:“为什么……明明不会受伤的人是我,可他们总是要保护我,为什么……”
“若是刚刚的子弹中了你的心脏,你也一样会死的,羽阳,你不是刀枪不入。”
“可是!”羽阳抬头看向了澜海,这一刻她想到了当年的泠天,他同样是为了救她而中了枪伤,她也想起了舒喻,想起她死在她面前的模样,她心中疼得犹如也中弹了一般,眼泪顺着脸庞滑落了下来,哽咽着说道,“我最亲密的人,就一定要因为我而不幸么……”
“羽阳……”澜海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能是扶着她的肩膀,陪着她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