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阳万万没有想到,她才刚刚布置下了泠天的任务,这甚至还没到夜里八点,星哲已经如此急不可耐地带着君舞来找她了。她很想笑,却也不得不藏起笑容,故作严肃。
羽阳在叶归殿偏殿等待了没一会儿,星哲便急匆匆地拉着君舞来到了她面前,星哲行了普通的臣礼道:“拜见陛下。”随后看向了一旁的君舞,只见她手忙脚乱地跪了下来,慌乱不已地一通胡乱比划,用她那笨拙又吵闹的声音说道:“拜见!陛下!”
羽阳差点没憋住笑来,她从未见过戴真的女儿,第一次见,这才知道原来星哲喜欢的女孩是这样的,看起来并不美丽,但却可爱得惹人怜爱,看起来有些笨拙,但细细一看眼神却很灵动。
羽阳艰难地端着架子与不笑的面容,问:“君舞,你就是君戴真的女儿?”
君舞一双眼睛咕噜噜地转着,忙结巴着回话:“呃……那个……对!”
星哲汗颜,她没有用规范的句式,行礼也一塌糊涂,他有些担心,不知道羽阳是否会接受她这么笨拙的样子,但转念一想,他所认识的羽阳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
羽阳露出了威严的笑容,说:“正巧,本王今日刚得知你的事,若是戴真的女儿,本王必定要为你寻一个好夫婿,这才对得起戴真的日夜辛劳。”
听到此言,星哲忙跪了下来,提声说道:“陛下!关于此事,臣有事相禀。”
羽阳看着星哲如此紧张的模样,忍着笑问:“哦,是什么事?”
“臣……臣……”话到了嘴边,星哲又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他有些害怕,那日在天台上对君舞的表白,他不知道君舞是否明白他的“求婚”之意,若是开口后君舞在羽阳面前拒绝了他,那他此生便再也无望了。
此时的羽阳也不平静,心中为星哲紧张,也只能是装作镇定。但令她意外的是,没等星哲开口,君舞便一副好奇的样子歪着头问羽阳:“陛下,您刚刚是说,要给小舞找个夫婿吗?”
“嗯,是。”
“夫婿是什么呀?”
羽阳一愣,与好奇的君舞对视了半天才支吾说:“就是……与你成婚的人。”
“陛下是说,要替君舞找结婚的人吗?”
“嗯,正是如此。”
听到这,君舞笑了起来,她的笑容是那样的灿烂,并不算美貌的面容上挂着如太阳一般灿烂的喜悦,她抓住星哲的手举了起来,对羽阳说:“陛下不用麻烦了,君舞找星哲结婚就是了!”
顿时,星哲与羽阳都愣住了。
羽阳万万没有想到,君舞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却是有如此勇气,大胆地说出自己的爱意与决心。而星哲则是心急不已,在他的认知中,让女孩子先开口求婚是一个男人懦弱的表现,他急得皱起眉头,忙行了大礼,对羽阳说:“请陛下忘记君舞刚刚说的话!臣有事禀告,臣对君大人的女儿君舞心生爱慕之意已久,听闻陛下想为君大人的爱女寻找得意夫婿,特来此与陛下毛遂自荐,臣乃王族后裔,六大臣之财税大臣,想必一定能达到陛下的要求,请陛下成全臣的心意!”
见星哲把头叩在了地上,君舞忙也学着他的样子把头叩在了地上。
羽阳从未见过如此失控的星哲,她能想象,泠天的演技必然是漏洞百出,即使如此,竟然也能让星哲如此头脑发热跑来请她赐婚,她这才彻底理解,星哲对于这个爱了十余年的女孩,原来是如此真诚的一颗心。
难得能见星哲这副模样,羽阳才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她故作一声叹息:“若是戴真大人的女儿,本王还能说上几句话,可星哲大哥,你是庆宁夫人的长子,你的婚姻大事,不是本王能够决定的。”
星哲一听,立刻便急了,赶紧抬起头劝道:“陛下言重了!您是至高无上的女王陛下,只要您点头,无人可以阻拦。”
“但本王总要尊重庆宁夫人的意见,你也知道,没有庆宁夫人,便没有本王的今天。”羽阳说着,字里行间里还掺杂了对星哲的试探。
星哲忙说:“夫人是陛下的臣子,陛下您若是如此说,恐怕夫人也会觉得惭愧不已。”
“是么?”
“是,陛下。”星哲再次把头叩在了地上,再一次请求道,“请陛下成全!”
叶归殿的偏殿此时安静了下来,对于星哲而言,这样的安静让他害怕。
他不能,他绝对不能失去君舞。
一会儿后,羽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引得星哲好奇地抬起了头,见羽阳捂嘴笑着看向他,正奇怪羽阳为何如此时,羽阳开口道:“本王是说了要帮戴真寻得快婿,却也没说要找谁,不是么?”
星哲疑惑地看着羽阳,连君舞也好奇地抬起了头,两人望着她,那样疑惑的表情让羽阳觉得甚是有趣,她笑得更欢了,小声对星哲说道:“我选的人,是你,星哲大哥!”
星哲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羽阳与泠天联手骗他,他心里一急,羞红了脸,不敢看君舞也不敢看羽阳,连话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君舞见他脸红,着急地问:“星哲你怎么啦,脸红红的,是不是不舒服?”
星哲看向了一旁的君舞,此时此刻,这个如同笨蛋一样的姑娘还在担心着他是不是身体不适,他顿时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回过神来,羽阳已经站在了两人面前,牵起了两人,将他们的手握在一起。
羽阳的眼睛有些湿润,她看着星哲,郑重地对他说:“星哲大哥,幸福来到身边的时候,一定要用力把它紧紧握住,好吗?”
此时,星哲想起了右祭司檀令,他知道,他若不能在此时握住那来之不易的幸福,他便是让所有在意他的人的用心错付了。
望着羽阳的泪眼,星哲郑重地说:“我一定会,我会一辈子陪在君舞的身边。谢谢你,羽阳。”
一旁的君舞还未能理解发生了什么,她抓了抓星哲的袖子说:“你们在聊什么,我可以一起聊吗?”
羽阳见她那样可爱,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后赶客道:“你们回去的路上好好聊吧,快些退下吧,去告诉戴真和庆宁这个喜事。”
“是。”星哲行了礼,拉着还要与羽阳挥手拜拜的君舞离开了叶归殿的偏殿。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羽阳那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落了下来,她有些分不清楚,她是为星哲与所爱之人即将成婚而感到高兴,还是因为她突然想到自己,这一生都无法与最爱的他成为夫妻而遗憾。
带着君舞离开了叶归殿后,星哲带着她上了车,刚上车便对司机说:“去君大人的新宅子。”
“是。”
车子启动了,君舞好奇地问:“为什么要现在去新宅子呀?”
星哲笑了,说:“虽然陛下已经亲自赐婚,但我还需要去请君大人答应。”
“赐……婚?”君舞一愣,反应过来,羞红了脸蛋,手胡乱向前抓着急得语无伦次,“我我我!我怎么就要结婚了呢!”
星哲一愣,紧张地问:“你……你不愿意嫁给我吗?”
“我?”君舞安静下来,别过头去,缩着身子,小声回答道,“当然愿意……”
虽然小声,但星哲还是听到了她的回答,他笑着牵过了君舞的手,说:“所以,我需要去请求你的父亲与母亲,请他们答应我们的婚事。抱歉……我应该先去问过他们再找陛下的,可事出紧急,我……”
说到这里,君舞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与泠天说了话就急着带我去矢雨城呀?”
“因为……泠天与陛下合伙骗我,说要把你嫁给别家的高门子弟……”
君舞眨着眼睛,问:“什么是,高门子弟呀?”
“你……”星哲皱起眉头,凑到她的面前,严肃地问,“怎么,你还想问问有什么人选,是么?抱歉了君舞,你已经被我万亭国女王陛下赐婚,你很快就会是我的新娘,知道不!”
君舞本只是不理解“高门子弟”这个词的意思,没想到却惹来了星哲的醋意,她笑着望着星哲说:“我知道呀!我从小就想当你的新娘。”
君舞平静地说着,反而惹得星哲不好意思起来,看向了窗外的另一边,却是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一点也舍不得松开。
在这个春日的尾声,星哲紧紧抓住了他的幸福,他从未想过自己能拥有这么一天,他能如此健康地活着,能真正抱紧心爱之人,他能拥有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右祭司檀令献出了她的双眼,换来了他的寿命。他对她这个“朋友”的感激深深放在心里,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勇敢去追寻自己所期待的梦。
他以为自己从不贪心,可此时将心爱之人的手紧紧牵住时,他才明白他有多么贪心,他想抱紧心爱的人,他想每一日都看到心爱的她,他想与她有个温馨的小家,他想要每一个日出月落都有她在身旁,再也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