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会面后,夜风亲自领着羽阳穿过连廊,来到鸣沙城东侧的一座四层楼高的华丽建筑,羽阳走进房间,见到的是如画一般的一面窗,窗外映着一池翠绿的碧水,上方的连廊回转盘旋,颇有意境。
夜风走到了羽阳身边,见她望着眼前的碧波发呆,笑着问她:“你喜欢吗?”
羽阳微微点了点头,仍是望着那样好的风景,轻声回了句:“是你特地准备的吧?有心了。”
“赤域干燥,水域不多,荣州有幸得一常年不断流的河水眷顾,我们便引来了那河水,在鸣沙城的中央建起了这座庞大的人工湖泊。这个房间的景致最好,鸣沙城中,只有此处才配得上你。”
羽阳淡淡一笑,看向了身边的夜风,说:“其实大可随意安排一间房间就好,那你呢,鸣沙城可有你自己的房间?”
“自然是有的,就在连廊的对面,若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可以随时过来找我。”
没有外人在此,两人说话也像朋友一般轻松自在。
羽阳往前走去,扶着窗扇的栏杆,望着眼前的美景,对跟着她来到身边的夜风继续说道:“你今天看到了吗?赤域的百姓,跪地迎接我们的样子……”
“嗯……”
“我并不想看到他们这样,我更想看到他们抬头挺胸,骄傲地告诉世人,他们是伟大的赤域人。”
羽阳的话让夜风有些吃惊,但也让他更是愧疚,他声音微弱地说:“可……我们的确犯了错。”
“错的人已经付出了代价,子民是无辜的,老族长是无辜的,大多数伏芝一族的人是无辜的,你……更是无辜的。”
“我……”夜风正欲再说些什么,羽阳打断了他的话,说:“夜风,如果我没有被利司擒获,如果大祭司无需抽身救我,那数万人……现在都还好好活着。若你们内疚,我该如何自处……”
夜风看着羽阳眼中闪动的微弱波光,他知道,羽阳心中真的并不比他们好过多少,但她需要承担起女王的重担,她必须忘掉那些过去,将目光放在未来,让活下去的人能过上好日子。
“那我们一起吧。”
“嗯?”羽阳好奇地看向了夜风,“一起……什么?”
夜风笑了,他认真地对羽阳说:“一起给赤域子民一个新的未来。”
望着他眼中的坚定与信心,羽阳也被激励了,她用力地点了下头,扬起了灿烂的笑容,对夜风说:“我们能做到,一定。”
鸣沙城是夜风的地盘,有夜风帮忙守在羽阳身边,夜空也得以空出手来帮泠天做好鸣沙城的布防。这本是泠天一人的工作,夜空的加入帮他减轻了不小的负担,只用了一小时就做完了全部的工作。
泠天放松了下来,看向一旁的夜空,皱起眉头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说:“不好好陪着陛下,过来这里偷懒。”
夜空不服气地说:“有哥哥在呢,我去干嘛?再说了,有我帮忙你才能轻松一些,不是吗?敬爱的队长!”
“你说得对,鸣沙城是你们的地方,有你在的确轻松了许多。对了,我的住处在哪里?”泠天问。
“就在陛下的房间隔壁,我也是,这样比较安全一些。”
“那……那个人呢?”
“那个人?”夜空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一会儿才想起来泠天说的是谁,回答道,“琴皇大人住在另外一座楼里,队长放心吧!”
听到这个“恶徒”并不住在羽阳附近,泠天放心了一些,又听夜空如此规矩地叫他琴皇大人,气不打一处来,皱着眉头抱怨:“你也太听话了,他说叫他琴皇大人,你就真的叫他琴皇大人?”
“可是……这不是陛下的命令么?”夜空眨着眼睛,她那样乖巧顺从的性格,似乎唤一声琴皇大人没什么大不了的。泠天只得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夜空赶到了晚餐的用餐地点,等待着稍后夜宴的开启。
夜色降临,众人聚集到了鸣沙城的主楼,一张颇有赤域特色的方桌上,羽阳端坐在最尊位,待她落座之后,众人才行礼问候,随后入座。
羽阳望了一圈,发现雍炎并不在他们之中,便问身边的夜空:“雍炎呢?”
“启禀陛下,侍者们去琴皇大人的房间请了,他并不在房内。”
“可惜了,今日本王可是带了好东西来的,他没有口福,那是他运气不好。”羽阳说着,笑着看向了一旁的小青,小青会意,命身后的一众侍女上前,众侍女手中各端着一柄玉酒壶,一旁的泠天见状皱起了眉头——从未喝过酒的羽阳,难道今日要饮酒?
夜风也颇为担心,率先开口提问:“陛下,这是?”
羽阳的杯里已经被倒了第一杯酒了,她颇为自豪地说:“这玉壶清酒香醇无比,是戴真大人特地让本王在新王巡游路上带着的,以便与众人同乐,路上特地派了两人随行,专门保护这一些酒。来,今天大家尽兴,不醉不归!”
在角落里并不上桌的泠天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羽阳从哪里学来的痞气,她曾与泠天说过,养父母管得严,她是一口酒没有喝过,今日这架势却像是个老酒鬼,一下哄住了众人,连伏芝翼老族长都举杯向众人邀酒了。
“陛下,夫人,老头子我先饮一杯,祝陛下福祚绵长,夫人千寿百福。”伏芝翼笑着说完祝酒的话,一口饮尽了甘冽的玉壶清酒,被浓烈的酒气冲到了,皱眉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夜风见状,担心地小声说道:“爷爷,您注意身子。”
伏芝翼呵呵笑了两声,摆摆手压低声音回答:“不碍事,不碍事。”
庆宁夫人一向好酒量,倒满了一杯酒,举杯道:“这样的好酒怎么能错过,那我便不客气了,愿陛下福泰安康,老族长大人长寿无疆。”
夫人也饮尽了,夜风见状,只能是也举起酒杯,恭敬地一一敬酒道:“祝陛下长乐永康,祝夫人福与天齐,也希望爷爷身体健康。”
夜风也饮尽了杯中的酒了,羽阳笑了笑,端起那小小的酒杯,看着那犹如清水一般的色泽,好奇它为何会散发出如此清香。酒是什么,为何会让那么多人不可自抑地沉迷其中?
带着那些好奇,羽阳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急得泠天差点要上前阻止,却见她紧紧闭着眼睛,那样的表情看不清楚,不知她到底是难受,还是在品味其中的美妙。
突然,羽阳睁开了眼睛,眼中似乎有种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光芒,众人也都好奇地看着她,可她却并不做出评价,只是默默地又自己倒上了一杯。
泠天实在看不下去了,怕她还未用餐就如此饮酒伤了身体,上前恭敬地提示到:“请陛下与各位大人先用餐吧,酒慢慢喝,才不会伤了身体。”
羽阳看了看身旁的泠天,笑了笑,说:“对,先用餐吧。”
夜宴正式开始了,几位伏芝一族的重要成员与来到此地做客的羽阳、庆宁夫人等人,一边聊着,一边用起充满了赤域特色的各式菜肴,只有泠天和夜风注意到了坐在最尊位的羽阳,一直在偷偷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倒上一杯又一杯的酒,连连痛饮着。
夜风担心羽阳,毕竟那玉壶清酒是烈酒,如此贪杯恐怕要醉倒,但夜风自己却脱不开身来,伏芝一族的成员轮流敬酒着,以恭贺他成为新任的族长,夜宴过半,他已经微醺,直到夜宴结束时,他已经需要被人搀扶着才能走回房间了。
这玉壶清酒着实浓烈,宴上饮酒的众人几乎都是勉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羽阳也不例外。
当泠天与夜空搀扶着她回到了房间时,她满脸通红地被放在了座椅上,夜空见她如此,担忧不已,想了想对泠天说:“陛下就交给你了,我知道一个解酒的茶水,我去熬来。”
“好。”
送走了夜空,房内只剩下泠天与羽阳二人了,泠天摇了摇头,上前准备将她抱到床上休息,却见她醉醺醺地笑着,不时发出“嘻嘻”的傻笑声来,似乎很是快乐。
泠天俯下身子,为她理好凌乱的头发,心疼地责备道:“一点也不懂得节制,那么烈的酒,怎么能喝这么多?”
似乎羽阳并听不到泠天说话的声音,她仍笑嘻嘻的,好像还在品味着那酒的清香。
泠天正准备将她抱起,却见她突然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站立着,泠天忙上前扶住了她,着急地问:“你怎么了?”
“嘻嘻!我要出去玩!”羽阳醉醺醺地,眼睛也没有睁开,说话像个孩子的语气一般,在泠天的搀扶下摇晃着。
“……你醉成这样,怎么出去?”
“际泠天背我!”
“……”
醉醺醺的羽阳听泠天没有答应她的请求,撒泼起来喊着:“背我背我!背我!!”
泠天实在拿她没有办法,想着出去吹吹风或许也可以帮她醒醒酒,只得是答应道:“好,我背你。”
说着,泠天轻松地背起了羽阳,看向了窗外那池碧水上的回旋栈桥,想想那或许是个好地方,便背着她朝那走去。
赤域的夜晚,气温比白日冷了许多,喝多了酒的羽阳浑身发冷,紧紧从背后抱着泠天,在他的背上半睡半醉,闻着池上的清新水汽,很是舒适。
而泠天就这么背着他走在那人工湖上的栈桥,这里似乎故意做成迷宫的模样,泠天并没有注意来路,走着走着就迷失在了其中,背着羽阳走了半天,最后居然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这处岸边有座不起眼的小楼,隐藏在苇荡中央,在鸣沙城中做了布防的泠天居然没有见到这里,顿时有些紧张。
为了安全起见,泠天准备带着羽阳往别的方向而去,然而就在他打算离开时,一个上了年纪却很是好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对泠天说:“需要进来坐一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