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哲之所以如此震惊是有理由的,羽阳手中的火焰绝对不是普通的灵术。
羽阳被两人的惊讶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慌张地甩了甩手,熄灭了水焰,紧张地问:“怎……怎么了?”
大祭司与星哲看向了彼此,又一同看向了羽阳,大祭司有些疑惑地问羽阳:“你何时学会的水焰术?”
“什么是……水焰术?”羽阳伸出手来,看了看现在手头空荡荡的模样,说,“我只是想要一个火焰,它……它就出现了。”
话毕,羽阳还凑近细细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明明那烈焰就在手上燃烧着,她的手却没有任何被灼烧的痕迹。
星哲问:“只是想要火焰么,你的脑中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嗯……”羽阳细细想了想,说,“好像……我怕我不小心把火焰弄大了,会弄伤你们。”
大祭司想明白了:“原来如此,你同时想要火焰,又想要保护我们,于是便同时动用了水与火的力量,幻出了水焰。”
“水焰术……是什么很少见的灵术吗?为何大祭司和星哲大哥看起来都很吃惊的样子。”
大祭司一笑,询问身边的星哲:“如果我猜得没错,瑞安城没有安排给羽阳做灵术的启蒙吧?”
星哲也笑了,半玩笑着说:“还请大祭司见谅,羽阳一直都只是个平民,教她有何用呢?不过眼下看来她倒是无师自通了,连两极灵术都能如此简单融合,我看,只有大祭司可以教她了。”
“两极?那是什么?”好奇不已的羽阳等不及大祭司接话,急急忙忙地忙问。
星哲仍笑着,说:“灵力分为六类,水、木、火、土、雷、金,这六类元素构造了我们的世界,所谓灵力,便是对这六类元素的使用与组合再造。火灵力与水灵力位于对立的两极,水焰术的施展需要极强的水灵力与火灵力。然而当一个人水火灵力一样强大时,此人必定是所有属性的灵力都很强大,没有偏差。羽阳,你能如此轻松地使用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水焰术,这代表你的灵力已经不是一般的强大了。”
“你的祖母希儿可以做到,不过只是极短的瞬间。”大祭司接着说,“她是近百年来诺嘉王族灵力最强的后代,即使如此,她也只能在聚精会神时短暂现出几秒的水焰术,可你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做到如此……”说到这,大祭司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心中的感慨不敢说出口,但此刻她真希望快些告诉贺武,告诉庆宁,甚至告诉死去的乐希女王与纺烟,告诉他们,因为他们共同的坚持,诺嘉王族与万亭,终于有了可以扭转局势的强大守护者。
不过眼前这个“强大的守护者”,现在还仅仅是一个连最普通的灵术都还未学习的半个平民,他们的路还很远,眼前还有个巨大的困难阻碍着羽阳回到属于她的那个位置。
于此同时,军机部的房间内,众人忙碌着为那个伤势极其严重的女人进行救治,她昏睡着,连呼吸都变得缓慢且微弱,数名军医不断地为她注入水灵力以治愈她的伤口,又几名军医和御医在为她处理身上的伤口,小心翼翼清理她那些溃烂发炎的陈旧伤势,可即使剧痛,她也没有力气做出任何反应。
“司令……情况不是很好……”军医附耳悄声对澜海说,澜海将这境况看在眼里,他知道不容乐观,但她此时还不能死,澜海问军医:“治愈灵术没有用么?”
军医叹了口气,摇头说:“她的伤太重了,换做普通人早已经不知死了多少遍了。”
“我需要她开口说话,活过今天,至于如何做到,我不过问。”澜海命道,他承认他的确无情,但眼前这个濒死的女人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这件事关系千万子民,他不得不收起那些在此刻显得无用的怜悯。
“要用药……吗?”军医所指的药不是普通的药,那是浊立军的机密,一种能在战场上让濒死的士兵耗尽最后的生命做最后的战斗的药,但代价是舍弃可能存在的生存几率,在数小时后力竭死去。
澜海以为他的决定已经不可动摇了,可要用一道命令去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真的对吗?就算是以苍生为借口,他心中也十分明白其中的不公。
在他犹豫时,一个身影匆忙地赶进屋里,澜海惊讶地问:“夜空,你怎么在这?”
夜空匆忙与澜海行了军礼就赶到了床边,众人见夜空过来,忙让开位置,让她帮忙查看,军医在一旁用很快的语速与她介绍伤情,最后告诉她:“估计要用药了。”
“用药?!不行……绝对不行!”一副乖巧模样的夜空,听到要用禁药夺走她的性命,加快了语速强硬地拒绝道,“她的体质非常好,一看就是从小习武受过了各种伤的人,她能顶住,绝对不能用药!”
军医为难地说:“可是司令说,必须让她能马上开口说话。”
听到这,夜空扭头看向了澜海,明明她的眼神里只有紧张和认真,并无责问,却让澜海觉得自己似乎犯下了滔天大错一样,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等待她的质问。
夜空以军人之礼单膝跪在澜海面前,恳求道:“司令!她还有救,若是用药则必死无疑,请司令高抬贵手,救她一命!”
除了忙碌着救治施延母亲的军医御医之外,所有人都看向了澜海和夜空,澜海看着夜空双眼中的恳切与悲悯,他要怎么让夜空这样的年纪去看着他们这些人做如此残忍的事?他真想就这么答应了夜空,可他不能,他做不到,也不能做到。
“夜空,叶归殿那边马上会派人来传她作为证人,去证明一个重要的人的身份,去证言另一个人犯下的罪恶,这件事关乎到万亭未来百年,关乎数千万万亭人的安定繁荣,我无法答应你。”
“可是她也是万亭人啊,她也是万亭子民啊!”
“夜空……”
少女的话让他的心颤抖了……是啊,躺在床上濒死的那人,何尝不是自己口口声声宣称要保护的子民呢?
可澜海没有时间再拖延了,他命道:“把夜空少校带下去,不许进此房间。军医,给伤者用药。”
“司令!!!”夜空急声劝阻,红着眼睛看着澜海,众人见状,均不敢上前带下夜空,可此事关系重大,澜海一刻也不能再耗着了,他厉声对夜空训道:“军令如山,此刻你的所为,足以让我下令将你就地正法,你明白吗夜空!不做出一个人的牺牲,就会造成更多人的牺牲,你看看你胸口的军衔,你的软弱仁慈,对得起这个军衔吗?!”
“我不是软弱!我只是保护我要保护的人,司令,不可!”
澜海无言以对,厉声再次命道:“把伏芝夜空押进军牢!”
就在澜海下令时,夜空大声喊道:“我可以完全治好她!给我半小时,半小时就好!!!”
澜海愣在了原地,其他人也停下了脚步。夜空咬着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对澜海说:“半小时后,司令要如何罚我我都接受,只这半小时,请司令相信我!”
夜空不等澜海答应,起身跑到施延母亲身边,急命她的手下:“继续输血,还有水灵力!”
只见她利落地脱下军靴,爬上了床,跪在床边,闭上眼睛专注起百分的精神,用其他人从未见过的治愈灵术,开始救助眼前这个半条命已经踏入鬼门关的女人。
澜海身边的军官看夜空如此,不知如何是好,询问身边的澜海:“司令,这……”
澜海插着腰,深深出了一口气,摇头道:“夜空的治愈灵术在我们之上,或许她真的有办法。”
“可是我们没有第二种选择,万一叶归殿那边来人,我们拖不得……”
澜海当然知道拖不得,用禁药是最稳妥的办法,如果夜空没能救下她,出了什么意外,这二十年来唯一一个关于当年灵力失控屠杀事件的线索将就此中断,羽阳将永远背着妖后之女的负担,要如何统治国家?
可此时,他选择相信夜空,相信这个炽热真诚的少女。他的心里隐藏着一个角落,和夜空一样,相信暴力与不公的牺牲不能真正地改变这个世界,可他身居高位,久而久之不得不变成一个残忍谨慎的决策者,澜海心中,不愿自己成为这样的人。
澜海对身边人说:“我会带夜空一起向大将军领罪,今日,谁都不许打扰夜空。”
“是!”
这样漫长的半小时,澜海从来没有经历过,他站在门外,不安地来回走着,不时看着房内的情况,每过几分钟就要问一遍时间,时不时偷偷叹着气——他嘲笑自己,作为浊立军的司令怎么就没有大将军那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能力。
“司令!叶归殿那边传话了!”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一名士兵匆忙跑来报信,澜海忙看向了房内,只见夜空还在努力地为施延的母亲救治着,她的脸色已经不似刚刚那样枯竭苍白,可夜空的脸色却不太好。
澜海回过身,看着传话的士兵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问:“担架和车呢?”
“在一旁等着了。”
澜海又思考了一会儿, 说:“再等五分钟。”
“是,司令。”
澜海看着房内的夜空,一切的希望,都在她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