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不想回皓月城?”泠天寻了把伞,带着她走回停车的地方,却听到她说不想回皓月城。
“嗯,我想在浊立城区里随便找一处地方落脚,又或者……你找人送我离开浊立,去哪里都可以,只有一点,我希望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在哪里。”
泠天思考片刻,说:“有一个地方,或许……正好适合。”
“在哪?”
“我带你去就是,但在这之前得先找人去通知夜空和夜风。”
听到泠天要告诉夜风,羽阳有些犹豫,她问泠天:“他们也在找我么?”
“当然,你是从皓月城中离开的。”
“可是……”羽阳有些犹豫地开口了,“能不能,不要告诉夜风我的情况?”
泠天没有想到,羽阳心中居然对夜风有所防备,在他心里,夜风是他最值得信赖的人之一,他停下了脚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问:“你……信不过夜风?”
“他对我很好,但……”
羽阳不忍再说下去,她很清楚,夜风之所以对她如此用心,是因为他从第一眼起就猜测到了她的身份。可她不想当着泠天的面说他最好朋友的不是,羽阳露出为难的笑容,说:“我没有信不过他,只是事关重大,我的事情能越少人知道越好。”
此时的羽阳刚刚知道自己的身份,防备心强也是正常的——泠天心想,点头答允,将她送回车上,随后载着她来到了城外。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后,车子在湖边的一栋临水独栋建筑前停了下来,这里除了一片幽深的森林和一池平静的湖水之外什么都没有,羽阳好奇地看着这个安静的地方,问:“这里是?”
“这是我在城区外的私宅。”说着,泠天下了车,撑起伞接羽阳朝大门走去,只见从屋内匆忙跑出两个身着常服的男人,原是一脸警惕,见到泠天才放松地露出笑容。
“原来是您来了,您今日怎么没开自己的车?”其中一人问他。
“临时有些事,借了皓月城的车子,快让人准备热水与干净衣裳。”
“明白!”
那两人抓紧跑回了屋内,泠天侧过头来,发现羽阳正好奇地望着这栋特别的建筑,他笑着说:“记得替我保密,这处私宅是我自己购置的,除了芳玉谁都不知……哦对,还有小青,她在这边住过一段时间。”
“原来这里就是小青被接去住的地方?那芳玉是?”
“芳玉是我的侍女长,照顾我长大的,是个很可靠的人。走吧,屋里暖和一点。”
带着羽阳走进了这个设计独特的房子,一旁一名穿着常服的侍女赶紧递来了暖和的毛巾,披在羽阳的身上,
准备好了一池子热水,屋内几名驻守的老嬷帮着羽阳准备入浴洗漱,泡在池子中的羽阳望着窗外雨水洒在平静湖面上的模样,彻底放松了自己。
“小姐,热水温度还可以吗?”
羽阳看向与她说话的老嬷,笑着致谢道:“很舒服,辛苦几位婆婆了。”
“不必客气,我们少爷这还是第一个带姑娘过来呢,呵呵,少爷也长大了。”老嬷说到这里,旁边伺候着的几人也笑了起来,羽阳起先不明白她们在笑什么,反应过来之后羞得满脸通红,急急忙忙解释道:“婆婆们不要误会!我……我只是……”
“小姐不必担心,我们都是少爷私有的奴仆,在外是完全藏着身份的,没人知道我们是谁,我们也不会打听您是谁,您大可安心。这宅邸是少爷设计的,仿了星海城的模样,一半在岸边,一半在湖水上,他最爱雨天来此观景看书,没人知道他在哪里,可以好好清净清净。”
“这是泠天自己设计的?”羽阳四处张望着这座别致的建筑,她没有想到泠天还有这样的能力,她再次望向窗外的景色,想到他在浴池旁设计了这么大一面窗子,或许是想要像她现在这样,一边泡在热乎乎的热水中,一边望着窗外的湖光雨景,好好地放松自己吧?
沐浴过后,老嬷们将羽阳许久不见的常服递给了她,说:“这是给之前住过来的瑞安城侍女准备的,小姐和她的身形差不多,您先将就着穿一下,明日我们会去为您采购新衣的。”
“是……小青的衣服么?”
“小姐也认识小青?”
羽阳点了点头。
老嬷们都笑了起来,有人说到:“那还真是巧了。”
羽阳拿起那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舒适常服,又想起那是小青的衣服,心中冒出了一丝安心,快速换上了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此刻的她仿佛回到了年平岛上,是那个平凡到尘埃里的伊羽阳。
更衣完毕,服侍的人随后便都退下了,也不知她们都到哪里去了,这偌大的房子里突然地就像是只剩下她一个人似的。
羽阳愣愣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环顾四周,发现靠近湖边的阳台有个熟悉的身影,便走了过去。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泠天正坐在阳台上的藤椅,望着湖面发着呆。
这个用木质地板做成的阳台不小,延伸至湖面上,站在这里便也走进湖面的风中,虽然有顶棚遮着仍是三面透风,风雨飘在身上,泠天却一点也不在意,似乎还很喜欢。
刚刚才收获一身干爽衣衫的羽阳不太想走进这个阳台,她站在了泠天身后,远远地问他:“你不冷么?怎么在淋雨?”
“嗯?”
听到羽阳的声音,泠天睁开了眼睛,回过头看向她,见她已经换好了衣服,上下打量了一番说:“第一次见你穿这么简单的衣服。”
一下子听不出泠天话里的意思,羽阳还以为泠天在嫌弃她,皱起了眉头问:“不好看……吗?”
“嗯?”
泠天见她这委屈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起身走进了屋内,刚刚还湿透的发和衣衫瞬间就干透了,羽阳还以为是错觉,揉了揉眼睛,吃惊地看着泠天。
见她吃惊,泠天解释道:“我的火灵力,也就这个时候便利一些了。”
“所以……你才坐在那边淋雨的?”羽阳问。
“不算是淋雨,只是这样在没人的地方发呆,挺舒服的。”
“是么?”羽阳好奇地往外望去,刚准备往前走一点看个究竟,泠天以为她还要去淋雨,赶紧抓住了她的手,皱起眉头责备道:“才刚洗的热水澡,又要淋雨,不是说会照顾自己么?”
羽阳一愣,看他那副紧张的模样,觉得好玩,故作不耐烦地样子说:“你可以,我就不行吗?”
“你……”泠天没想到,羽阳也有蛮不讲理的一面,可他才不肯认输,思来想去突然有了想法,看似随意地打了个响指,故作严肃地说,“可以,你想出去就出去吧!”
羽阳觉得奇怪,不知道他在弄什么把戏,半信半疑地往外走了两步,竟意外地发现雨居然停了。
“雨呢?!刚刚不是还下着不小的雨吗?”羽阳很是吃惊,走到阳台的最外面,却见湖面上连一点雨水都不再飘落,反而多了斑驳的一道银白色光泽倾斜,羽阳忙抬头一看,月光竟已经在空中高悬着,银色的光芒是那样的灿烂,照亮了这片森林,照亮了这幽静的夜晚。
见她瞪大了眼睛、微微张嘴的吃惊模样,泠天得意地笑着说:“不是要淋雨么?”
意识到是泠天搞的鬼,羽阳皱着眉头看着他问:“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泠天伸出食指,那食指上燃起了一缕跃动的火焰,“只是让方圆十里的云都蒸发个干净罢了。”
“你!”羽阳万万没有想到,泠天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但也担心起他来,紧张地说,“这样的灵术很耗费身体的能量吧,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赌气起来什么都不顾?”
“能量?”泠天不解,他的火灵力深不见底,不过是操控天气罢了,这样的小事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见他没有听懂她说的话,羽阳着急地说:“我是说,你不要为了赌气就不顾自己的身体!”
泠天还是愣了半天,看着她紧张的模样这才反应过来,羽阳也在担心着他的身体。
“噗……哈哈哈哈……”
见他不但没有反省,还没心没肺笑了起来,羽阳更急了:“你怎么还笑我呢?”
泠天的笑容犹如此刻放晴的天气,仿佛是那湖面上洒落的月光,他说得很随性,却也不知不觉中带了一丝的温柔,对羽阳说:“你放心,如果你喜欢晴天,那我来当你的太阳,或者月亮。”
“……”
羽阳的脸红透了,直到发现她的异样,泠天才发现他居然说了如此“肉麻”的话,脸也唰的一下变得火辣辣的,赶紧背过身去,吞吞吐吐解释着:“我!我……我只是随便说说!”
“……”羽阳不知道该怎么办,心跳快得像是擂鼓似的,狠狠地跃动着,根本不管她此时已经快喘不过气来,憋了一肚子的话想回应他,却被胸口的热闹堵住了去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泠天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羞得不行,还以为羽阳不喜欢他刚刚所说的话,恨自己没过脑子就说出了这么离谱的话来,只觉得又丢人又后悔,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背对着羽阳说:“时……时间不早了,你……你早点休息,我回瑞安城了。”
“泠……”没等羽阳拦住他,他已经加快步子走下了楼梯,消失在了羽阳的视线里。
羽阳走到二楼的另一侧,从窗户里看着他在大门外站着,抚着胸口喘着气,那两个负责照看大门的男人赶紧上前询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泠天摆了摆手,朝着他的车子走去,却也只是躲在车里,不知道在做什么,似乎还没有缓过来。
看着这样的他,已经勉强稳住了心跳的羽阳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喃喃念着:“笨蛋……”
过了一会儿,泠天启动了车子,离开了这里,羽阳回头看着这布置温馨的房子,突然的安静让心中的那个被短暂逃离的现实再次回到了她的面前。
逃避有用吗?
她能在这个地方躲多久呢?
未来,她该往哪里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