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 矢雨城】
昨夜又去喝了一夜花酒的际允深,一路被哥哥澜海念叨着走向了六部。
“若不是夫人最近出巡青墨,你看她罚不罚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不回家,在外鬼混到天亮才混进我的车子里来应卯,你看你浑身酒气的,等等被其他人闻到,夫人一样得知道!”澜海实在头疼,然而不管他怎么苦口婆心地啰嗦,允深就是我行我素,也不回应他的训斥。
到了军机部门口,澜海还是放心不下,可自己手头也有不少要事,实在没空再管着这个浊立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了,他站在军机部门口,叹了口气说:“我先去忙了,今天夜风的妹妹要来军里报道,听大将军说,他那日慕名到皓月城与夜空比试剑法,结果十个回合下来只赢了三个回合。大将军决心把她带到军中培养,当时就跟夜风要了人。”
听到这,允深皱起了眉头:“大将军……输给夜风的妹妹?”
“我也不信,但大将军跟我说——谁会脑子不好瞎编这么丢人的事?虽说伏芝家是剑术世家,但这也太离谱了,她今年才十七岁,学都没上完就要她出来参军,夜风也真舍得……”
澜海正说着,突然听到军机部内一阵热闹的欢呼,两人忙走进大门,只见军机部中庭被围得水泄不通,人群的中间站着位个子矮小的小姑娘,一头学生模样的规矩短发,面无表情地站着,对着地上抱着腿哀号着的军官行了个礼以示歉意。
那倒地的军官被两三个人连拖带扶的带离了人群中的空地,此时一个比她高出了一个身子的壮汉走了出来,她仰头看着他,问:“您要和我比试什么?”
“我看大家都比的差不多了,剑术、拳头,枪棍,我们浊立军中最顶尖的角色都被你败下阵来,本想着不该欺负你一个小女孩儿,但如今我也手痒了!在下浊立军大力士,还请赐教!”
面对着比她体型大了一倍多的彪形壮汉,夜空只面上平淡地点了点头,随即做好了架势。只见那壮汉一声怒吼,用尽全身力气朝她挥拳而去,急得澜海忙要出面阻止。
然而夜空却是面不改色地用手臂硬生生挡下了这暴力的一拳,只有她脚边的地砖碎裂开来,下陷了半个脚掌的距离,随后她奋力往前一顶,竟用她那瘦弱的手臂顶开了壮汉,让壮汉往后仰去,摔在了地上。
众人惊呆了,空气了静默了一会儿,随即又爆发了一阵欢呼。
澜海忙训斥身边的士官道:“你们在干什么?怎么闹到夜空头上去了,那可是伏芝族长的千金!这么群大男人围着欺负人家,夜风知道了还不追杀你们这群家伙??”
只见那士官摆摆手说:“司令你刚来没看到,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这伏芝家的小姐简直就是怪物,她一早就来等您了,大家都听说她和大将军比试的事,人人都蠢蠢欲动,要和她一决高下。”
“那也不能这么胡闹,哎!”一旁的澜海正要去阻拦这场闹剧,没想到刚刚还在身边的允深竟然已经走了上去。
允深站在她面前,面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夜空吃惊地看着他,因为他一身瑶装,并不像是军人,便开口问他:“请问这位大人,您这是?”
“刚刚的比试很精彩,但都是武力间的较量,没什么意思,如果你感兴趣的话,让我来与你比试一些特别的,如何?”
夜空还是一样淡定,点了点头,问:“大人想比试什么?”
“猜拳。”
听到允深这奇怪的比试要求,众人都窃窃私语起来了,夜空却反应不同,她似乎很感兴趣,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扬起了笑容,走到他面前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然而当允深看着她的眼睛准备用读心术去读取她的想法时,允深到的只有一片空白,在他疑惑之时,猜拳已经开始了,他根本看不到夜空的任何判断,只能随手出了个布,只听夜空朗朗笑着,伸出手上比划着的剪刀,笑着看着他。
允深惊呆了……
“再来!”
允深不服输,想着或许是昨夜玩得过头了些,今天精力不济才灵力失效,然而试了许多次,他还是不能读到夜空的任何心绪。一旁的澜海怕允深逞强起来暴露了能力,忙上前揪住允深的衣领就往外拖去,跟夜空道歉着:“抱歉啊夜空,我这就把这胡闹的家伙带走!”
夜空举着手上的“布”,晃着手笑着对被带走的允深喊着:“大人!五比二,我赢了哦!”
允深望着她那简单却灿烂的笑容,不知不觉呆住了,此时他终于读到了她脑中的第一句话——好开心。
从此之后,夜空在整个军队中名声大噪,她也以经得起考验的治军能力连连高升,一年过去,仅十八岁就获得了少校军衔,统领浊立军一营,是澜海的浊立军中最得力的军官,也是浊立军唯一的女少校。夜空的出现不只帮助了澜海与大将军,她的出现也仿佛是上天给到允深的一道难题——这个世界上,出现了第一个他无法读到思想的人。
从那之后,只要遇到夜空,他仍然不放弃地用各种手段去刺激她的脑中做出不一样的反应,今日亦是如此。
此时,他看着夜空抱着的药物,便一点点靠近她的眼睛,发动了读心的灵术,询问满脸慌张的她:“这个药是要给谁用的?”
夜空慌张地摇着头,撒谎道:“没……没什么,我只是随便要了些备着罢了。”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撒谎,但他在她脑中读到的消息居然只有不断重复念着的“怎么办”。
允深不服输,故意抢过她手上的药袋子,举得高高的不肯给她,夜空急得要跳着去抢,可允深比她高了不少,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允深大人!请您把药还给我,拜托您!”
“你先告诉我要给谁用的,我就给你。”
“真的是随便备着的药罢了,允深大人!您还给我吧!”
想到羽阳还在昏睡着,不知道状况如何,她急得眼眶都泛红了起来,允深见她这般着急难过,顿时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忙放下手来,把药递给了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四处看着,劝道:“你……你别哭啊,天底下哪来你这样的少校,动不动就哭鼻子的?”
“我哪有!”夜空忙眨眨眼睛止住了眼里的点点泪花,把药藏在身后,委屈又倔强地看着允深抱怨道,“允深大人总是喜欢捉弄人,可……可平时就罢了,药都是救命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拿走。”
允深愣愣站在原地,头微微点着,平时谁的教训他都是不听的,但偏偏这个小小的女孩,她说什么,他都扎扎实实地往心里记下,并念念不忘地在意着。
“我还要去送药,就不耽误允深大人的时间了,告……告辞。”
夜空低着头,小步快走离开了军机部的堂前。想到泠天的交代,夜空担心羽阳继续藏在这里可能会露馅,她左思右想,呆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抓紧将羽阳转移。
当夜空拿着药悄悄回到房间里,进门就看到羽阳呆坐在床上,低头轻轻抚摸着胸口那个刀伤的地方,一脸疑惑不解。
“伊大人你醒了?!”
听到声音,羽阳抬起头来,颔首对她感谢道:“多亏夜空大人相助,才能捡回一条小命,可……我的伤呢?”
夜空摇摇头,上前坐在了她的床边,问她:“伊大人,你不是平民吗?为何你的身体里有一股强大的灵力,似乎是被封印住了,昨夜你身上的那股灵力不断膨胀,可能随时会要了你的性命,还好泠天哥哥过来,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总归是帮你平息了危险。”
“泠天?”羽阳细细一想,原来梦里听到的呼喊真的是泠天在身边守着。
不过,一想到夜空说她的身上有灵力,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夜空接着说:“昨日你的胸口确确实实有个很严重的贯穿伤,嗯……贯穿伤就是指那刀子捅穿了你的身体,而且那么靠近心脏,如果没有处理好是会丧命的!可……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的灵力暴动平息后,伤口突然就完全愈合了,一点点受过伤的痕迹都没有,伊大人,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羽阳摇摇头,说:“有两种力量……在我的身体里融合,帮我治好了伤。灵力的暴动是泠天唤醒我,让我自己一点点控制住的。这些事在我睡着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但……灵力?我哪来的灵力?”
看现在的羽阳似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夜空打算尽快帮她离开矢雨城,确保她的安全,她询问羽阳:“伊大人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羽阳感觉自己并无大碍,摇摇头,夜空见她状态尚可,马上打开了衣橱,递给她一套普通士兵的衣服对她说:“现在情况很复杂,对于外界来说你是一个已经被杀死了的女官,矢雨城对你而言已经很危险了,快换上这个衣服,我带你到我家去。”
“你家?”
“皓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