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过了早膳,庄娴派来的轿子就停在了宋九思家门口,她拎着新鲜出炉的一篮子点心,坐上了晃晃悠悠的轿子。
刚从轿子上掀开挡风帘子探出头来,就撞见了庄娴莹莹的笑脸。
多日不见,她仿若新生,原本憔悴红肿的双眼重新焕发了光彩,装扮虽然简单素净,可用的却是上好的料子,看起来贵气逼人。
见宋九思下了轿子,庄娴迎了过去,“宋娘子,冒昧给你下帖子,没想到你真的愿意来,我心里高兴极了。”
宋九思反过来握住她的手,“你今日穿得倒是暖和。”
“是呀,你那日同我说的话,我都记在心上了,不敢不听”,庄娴眨了眨眼睛,眉目生动,两人手握着手,对视一笑。
阿雪见了宋九思也十分高兴,自从主子搬到畅春园来了,园子又大又清净,比先前在府里住着不知好了多少。
可惜因着主子和离的事情,受了旁人不知多少冷眼,原先交好的姐妹们也不再来往了。
庄娴同阿雪,并上几个原先就看园子的老仆妇住着畅春园,越发显得有些冷清。
如今见宋九思来了,阿雪高兴极了,宋娘子人心善又能干,同主子又谈得来,她一来,主子开心得不得了。
见二人手挽着手进踏过了门槛,阿雪高兴极了,“听说宋娘子您要来,主子高兴得不得了,一早上就打发厨娘预备了许多好吃食,还有一大块鹿肉呢!”
听了阿雪的话,庄娴笑着对宋九思说,“你手艺是最好的,这鹿肉你说怎么吃?”
宋九思笑了笑,摸着肚子道,“这早膳还在肚子里头呢,手里还提着点心,咱们这就谋划上了午膳,也太着急了些,且让我略歇歇再说。”
庄娴和阿雪都笑了,阿雪接过小云手里的食盒,十分感兴趣地问,“宋娘子带什么点心了?”
“我先保密,咱们寻个好地方一起吃吧。还没进门,就看见你这园子墙上斜倚着好几只红梅,看来还开着茶花呢!”
宋九思边走边看,这园子长廊曲折,十步一景,红梅晶莹,流水叮咚,实在让她大开眼界。
见宋九思如此感兴趣,庄娴干脆就唤人在梅园里备了茶炉,“咱们边赏梅花边吃点心,可好?”
宋九思拍手叫绝,“我正是这个意思。”
一盘盘精致的点心摆出来,宋九思介绍点心,庄娴烹茶,她对茶艺颇有研究,煮茶行云流水,看得人赏心悦目。
泛起的茶沫子上头竟然造出了梅兰竹三君子的图案,宋九思大为惊奇,她欣赏良久,这才端起茶盏喝了一小口,茶香四溢,入口清苦,而后回甜。
“好茶,好茶艺!”她毫不吝啬地夸奖让庄娴羞红了脸庞,“宋娘子过誉了,你这点心才叫好呢,无论吃多少次,都觉得回味无穷。”
阿雪和小云一人抱着一盘点心吃得不亦乐乎,两个人叽叽喳喳地去梅园摘梅花来插瓶,宋九思踌躇了一会问道,“庄小姐,您怎么突然从府里搬出来了?”
庄娴笑了笑,笑容里面没有先前的愁苦之意,反而带了几分狡黠,“ 那日你去我府上也见到了,我那继母恶毒难缠,最是个心狠的,我父亲也是偏心难言,从不肯多说一句公道话的。”
“原先我是憋着一口气,想着庄家是我外祖三代经营才打拼下来的产业,怎能如此就便宜了我那继母同她的儿女,于是死死守着庄家不肯走。”
庄娴惆怅地叹了口气,又喝了一口茶水,“不过那日你劝我的话,我仔细思索过后,想明白了几分道理。”
“你说得对,这世上再多的产业,都不如自己活得开心来得要紧,我想我母亲若是在世,也不会希望我为了一些死物为难自己。于是我同父亲要了这个园子,搬了出来。”
庄娴看向园子的目光充满眷恋与深情,“这是我母亲最喜欢的一个园子,夏日里她总喜欢到这来乘凉赏景,我住在这里,也觉得她仿佛就在我身边一样。”
庄家的香水产业是县里独一份的,十几个铺子日进斗金,不知让多少人红着眼嫉妒,可这么大的产业,庄娴说放手就能放手,可见她的豁达。
宋九思看着这个通透聪慧的女子,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道,“你说得对,人生在世,唯有自己过得舒心才是最好的,拥有再多东西,若是不舒心,也是无用。”
庄娴笑了笑,“正是这个道理。宋娘子,不,我可以叫你九思吗?我自打一见你,就觉得同你亲近。如今我搬到畅春园来了,不像以前在府里不方便,以后你若是有时间就来这里寻我玩。”
“好,那我日后就唤你娴儿。这园子这么好看,以后我可得多来逛逛。”
两人静静地喝了一盏茶,宋九思突然开口道,“娴儿,虽说这么问有些突兀,但你还年轻,日后可有什么想做的?”
“我正要同你说呢,我母亲未嫁之前开了几间脂粉铺子,我父亲将铺子给了我,我虽然贪玩,但自小对研制胭脂水粉这些女孩儿的东西颇为感兴趣,等过了元宵,我的铺子就要开张了,到时候请你来玩。”
宋九思一脸惊喜,没想到庄娴早就想好了日后的生计打算,这样她就放心了。
“好呀,你既然邀我,我定然来玩。你铺子开在哪里,打算卖些什么脂粉?”
“就在东市那条脂粉街上,已经开了好几十年了,不过自从我娘去世以后,铺子生意不算太好。最近我正重新装饰店铺,盘查账本,再琢磨着研制几款新的脂粉出来售卖,否则生意不好,反倒日日亏钱。”
宋九思点了点头,“那新脂粉可有眉目?”
庄娴摇了摇头,一脸头痛道,“我虽跟着我母亲学了一些制造香粉胭脂的技术,可也只学到了母亲的皮毛。这几天正对着母亲留下来的方子找灵感呢!”
“我虽不懂怎么制作脂粉,可我在古籍当中见过,有用各色鲜花汁子为原料,兑入蜂蜜蜂蜡,制成滋润的口脂,做出来的成品,味道芳香,又纯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