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到香味齐齐围过来的影卫们杵着看那包牛肉丝,站在黑暗中的影三听到这句要求结伴同行的话,心头顿时警铃大作,宋娘子快来呀,这里有人对大人居心不良!!
吉祥和万福也愣住了,转头过去看大人的回应。
却没想到徐见山淡淡开口道,“郡主出门行走,动辄带上几十皇家侍卫,实在不需要我的侍卫来保护。更何况,郡主此次出京,圣上和驸马爷可知道吗?”
李千柔看了看马车周围的带刀侍卫,被戳穿了心思,暗暗咬了咬牙。
“不是,我不是说路上不安全,而是说路上闷得慌。我们同行的话,还能一起说说话,解解闷。”
“我出京的事情,我已经留下口信给皇舅舅还有爹爹了。”
徐见山盯着的饼子终于到了自己手上,心情也稍微好些了。
他盯着手上的白面饼子,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李千柔见了心跳如鼓,他这是对自己笑的吗?
“你我男女有别,为了郡主闺誉着想,分开走会更好。若是郡主觉得路上无趣,不如早些回京,也好别让圣上与驸马爷担忧。”
听到这一番滴水不漏的拒绝话,影三转过身去,悄悄弯了一下嘴角。
他就知道,除了宋娘子以外的任何人想要靠近主子,都会被主子毫不留情地拒绝。
李千柔听懂了徐见山字里行间的拒绝之意,她咬了咬嘴唇,还是不想放弃,“晚上我们也在这扎营,互相照看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徐见山不置可否,徐无邪只沉浸在牛肉饼的美味当中,根本没听见李千柔在说什么。
没人拒绝她,李千柔自来熟地在花月搬来的兀子上坐下,伸手烤了烤火。
“你们在吃什么,好香啊,我能不能也尝一尝?”李千柔自来熟地伸手去接吉祥手上的饼子。
这可是最后一个牛肉丝饼子了,吉祥心中叫嚣着不,可碍着李千柔的郡主身份,手上还是不情不愿地递了过去。
“郡主,我们带了您爱吃的点心和牛乳茶过来,都是御膳房出发时现做的。”
花月忧心忡忡地看着那不知是何物的油纸包,还有那干巴巴的饼子,郡主金枝玉叶,怎么能吃这些东西呢?
李千柔闻言转过头,“差点忘了这回事,你去拿出来,也给徐大人和徐小姐摆一份。”
花月屈了屈身子行了礼,“是。”
递出去的牛肉饼子随手被李千柔扔到一边,花雨绞了帕子给她擦手。
吉祥等人看着被随意丢弃的饼子心疼极了,却没想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饼子拾起来,小心地放在帕子中包好。
徐见山面目严肃,几乎是冷冰冰的语气,“一饭一蔬皆是农人辛苦耕作得来的,郡主可知道?”
“就这样一个普通的白面饼子,却是农户家中一年到头难得吃上的珍馐美味”,徐见山这话说得毫不留情,严厉的目光几乎要把李千柔看透。
李千柔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在脸上扇了巴掌一般。
羞耻,愧疚,生气,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李千柔拎起裙子跑了出去,花雨花月大吃一惊,跟在她身后追了出去,“郡主。”
篝火的附近一时间气氛凝结,吉祥默默收拾了只剩下一点红油的油纸包,心里默默为这位娇身惯养的郡主默哀。
偏偏这时影三不长眼地凑了过来,手心向上,“主子,那落在地上的饼子您要是不吃,能不能给我?我不嫌弃!”
吉祥眼睁睁看着影三乐呵呵地扒去了饼子外头有些脏了的面皮,美滋滋地咬了一口。
那一脸满足的模样,吉祥拍着自己的脑袋追悔莫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李千柔将自己摔倒马车的软垫子上,偏偏太过用力,又磕到了手肘,顿时哭得是梨花带雨。
一旁的花雨看着心疼极了,憋着气道,“主子,要不咱们回京去吧,这徐大人也太过分了,一点也不顾及郡主您的脸面。”
李千柔呜呜咽咽,整张脸埋在手肘里头,哭得说不出话来。
花雨越发心疼,口不择言起来,“我们郡主多么金尊玉贵的人,什么样的王孙贵公子配不上,何必巴巴地要追着这么个七品小官。”
“我不许你这么说他”,李千柔的声音闷闷的,可维护徐见山之意很是明显。
花月叹了口气,绞了帕子,拿出脂粉预备在一旁,等郡主哭完了好给她重新梳妆。
她手上忙活不停,一边责怪着花雨,“花雨,你这这性子越发冒失了,你怎可随意议论朝廷命官。”
“还有,若不是你得罪了徐小姐,郡主怕也遭不到这样的冷落。”
花雨原本气愤的脸庞因为羞愧,后怕慢慢涨红。
郡主身份高贵,自己常年在主子身边贴身服侍着,也算是颇有脸面的丫头,在哪里都要被人尊称一声姑姑。
可正是因为全宫的礼遇,让她行事失了分寸,如今冲撞了徐小姐。
花月的一番话仿佛为自己敲响了警钟,自己如今是太飘了些。花雨感激地看向花月,这种得罪人的话,也只有从小同自己一起长大花月才肯说了。
花雨握了握她的手,花月回握回来,两个人目光汇合,不必更多的言语,就知道对方的心意。
说来说去,也是怪自己嘴上没把门的,花雨这回是真心知道错了,她懊恼地咬了咬嘴唇,跪坐在郡主身边,“奴婢错了,郡主责罚奴婢吧。”
李千柔抬起身子来,“你起来吧,日后说话做事警醒些就是了。”
眼见花雨认了错,花月叹了口气,坐到了李千柔的身边,柔声劝着,“郡主,咱们突然出京,也只驸马爷留了口信,他如今心里定是牵挂得很,要不咱们还是回京去吧。”
李千柔将身子扑到花月身上,可怜兮兮的模样,“花月,我不想回去。”
“不知为什么,他即使这么对我。我这心里头,还是下不来决心讨厌他。我想离他近一些,偶尔能见他一面就行。”
花月轻轻搂住李千柔,拍着她的背慢慢安慰她,嘴里的话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说不出来。
在李千柔的坚持下,她们还是预备跟着徐见山的马车一路走。
吃过晚膳,花雨花月搬出带着的褥子和毯子,又取热水灌了汤婆子。饶是这样,李千柔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花月花雨没法子,只得同郡主挤在一起,这才勉勉强强抵御这野外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