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大雾朦胧,宋家的门被轻轻敲响了,宋九思刚刚起身,“这么早,什么人呐?”
“是我。”
她心里一跳,快步走到小院门后将门闩打开,徐见山披着斗篷站在外头不知站了多久,头发都被打湿了。
“徐大人,您怎么来了?”
“失礼了,事出紧急,有要事相商。”
宋九思连忙将他让了进来,“外头说话不方便,大人进来喝杯茶吧。”
两人并肩着走了进来,正撞见了起来做早饭的茯苓,她一阵惊讶,“娘子,徐大人。”
“茯苓,送壶热茶来。”
宋九思打开厢房的门,请徐见山进去,“徐大人吃过了早膳吗?”
她点亮桌上的烛火,这才看见徐见山眼下尽是青黑。
徐见山昨日一夜没睡,苦笑着摇头。
宋九思叹了口气,“大人公务繁忙,可也该照顾自己身体才是。不如今日在这吃早饭吧。”
徐见山心里暖暖的,点头应是。
茯苓正端了茶水过来,宋九思问她,“今日做些什么吃呢?”
茯苓笑了笑,“上回娘子教我的南瓜八宝饭还有酱香饼,我想做来试试。”
“好呀,几日没吃过酱香饼了,正有些馋了。徐大人也在这吃早饭。”
茯苓点了点头道,“大人想吃些什么?”
“我不挑食,都可。”
“等会做好了我送来。”茯苓退了出去,宋九思给他斟了一碗茶。
茶水滚烫,模糊了脸庞,一阵女儿家的清香混着茶香萦绕在徐见山鼻尖,“大人要说什么事情?”
“我想请你和远儿帮个忙。这事情有些风险,但我实在是束手无策,只得厚着脸皮来求你帮忙。”
玉竹和半夏在厢房外头探头探脑,两人头碰着头捂嘴偷笑。
“咱们娘子和徐大人真是郎才女貌。”
“是呀……”
“你们在看什么呢?神神秘秘的!”小云突然来了一嗓子,把两个丫头吓得够呛。
她踮着脚顺着她们俩的视线望去,却被玉竹捂着嘴,半夏抱着腰,半拉半抱地推了出来。
一直被推到倒座房,半夏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玉竹这才松手。
小云白了她们一眼,一嗓子就嚎了出来,“好呀你们,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咱们还是不是好姐妹了!”
半夏急得不行,“你小点声,等会大家伙都听到了!”
玉竹则是又捂了她的嘴,小云一下就挣脱了,“哎呀我不嚷嚷了就是,你们说,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
半夏玉竹对视一眼,玉竹才开口,“你觉不觉得,徐大人对咱们娘子,有爱慕之意?”
小云眼睛一下就瞪大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玉竹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就你这个呆子看不出来,这长了眼睛的都知道!”
半夏悠悠叹了口气,玉竹也跟着耷拉了脑袋。
小云捂着额头站了起来,“徐大人爱慕咱们娘子,若是娘子愿意,将来嫁进好人家,这还不好吗?你们俩怎么这个表情。”
“你不懂”,玉竹辗转反侧,“我是担心娘子以后受徐家刁难,徐家瞧不上娘子。”
小云眼珠子瞪得溜圆,“咱们家娘子长得跟仙女似的,心肠又好。别说是徐大人,就是皇子王爷来了也配得。”
半夏满脸愁容,“你想得太简单了。我从前在一个九品主簿家里做丫鬟,那家的郎君娶媳妇都挑挑拣拣的。又要嫁妆丰厚的,又要知书达理的。”
“徐大人出身世家,他家里必当更加严格,定是要找名门闺秀,大家小姐为正妻。”
小云气势汹汹,“什么劳什子世家,我家小姐这么好,他们凭什么嫌弃。”
“咱们家小姐在咱们眼里是最好的,可在那些大官眼里,怕是配不上徐大人。”
“那娘子也说喜欢徐大人了?”
“这我倒是不知道。”
“那不就得了,娘子说不定看不上徐大人呢!”
半夏心更细,她感觉不是这样,“我觉得不是,你瞧瞧咱们娘子对杨掌柜,对别的男子,那都是客客气气,落落大方。唯独对徐大人不一样。”
小云赶着追问,“哪里不一样?”
半夏用脸靠在胳膊上,“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不一样。”
“你别瞎操心了,咱们娘子天生丽质,又有本领,外头不知多少人喜欢呢,也不一定非得嫁给徐大人。”
小云的大大剌剌,倒是劝解了半夏和玉竹。正巧茯苓在外头唤吃早膳,小云开了门就想出去。
半夏连忙拉住她,“今日这话是咱们私下里说,你可别告诉旁人。”
“放心,我虽然蠢笨,但也不是不明白的。我说出去,对娘子能有什么好处?”
“好了好了,信你信你,你可是咱们娘子的头号拥簇。”
东厢房里头,听完徐见山一番话,宋九思犹豫着还是点了头,“大人提的事情,我得同母亲、小远商量过后才能答复您。”
徐见山一脸愧疚,“能帮忙说合已经是万分感激,若是秦娘子不应允,也是情理之中。无论结果如何,多谢你帮我提这个请求。”
“好,我去同母亲和远儿商量,大人先吃早膳吧”,宋九思对着桌上金黄油亮,奇香扑鼻的饼子介绍道,“此饼名曰酱香饼,吃起来酱香浓郁,酥脆入味。”
饼子上头撒着翠绿的葱花,入口酱香浓郁,千层饼皮在嘴中碰撞,徐见山只尝了一口就点头,“不错。”
宋九思笑了笑,将南瓜八宝饭往他那边推了推。
饭盛在一个巴掌大金色小南瓜里头,掀开一看,里头的饭软糯香甜。
因为放了许多种粮食,显得色彩缤纷,配上粉粉甜甜的南瓜一起吃,颇有风味。
“大人先吃着,我去去就回。”
宋九思从东厢房退了出来,秦娘子已经起身许久,正和远儿在正房吃早饭,见了宋九思过来,“这么快就吃完啦,徐大人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件要紧事”,宋九思把人都打发出去,只留下母子三人。
听了宋九思说的话,秦娘子气得脸色都变了,“又丢了两个孩子?这人贩子也太可恶了!青天白日的,竟敢这么猖狂!”
“正是因为这案子性质恶劣,才更要抓紧破获。若是让那人贩子逃了出去,那被拐卖的孩子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了。”
丢了孩子有多揪心多难过,秦娘子作为母亲,最是能感同身受。
她不由得紧紧拉住了远儿的手,远儿也放下了勺子,安抚式地拍着娘亲的背。
眼见秦娘子动容,宋九思继续趁热打铁,“如今这形势您也知道,城里开着展销会,人来人往的,县衙的人手不足,一时间也难以排查完全县。越往后拖,孩子找回来的机会就更小,若是被拐卖到外地,寻回的机会就渺茫了。”
“是啊娘,你是没看见,那天小辫子的娘亲发现小辫子不见了,哭得有多伤心。”
远儿亲眼看见丢了孩子的父母如何心痛焦心,心里的震动和感触十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