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收的团茶尝着如何？”
宋九思笑着点头，“茶汤清亮，香气浓郁，好茶！”
核对双方数目，算出银钱，费不了什么功夫，就收了账。
宋九思起身告辞，“俞掌柜，茶坊里头还有事，下次再会了。”
俞宁热情地将她送到茶坊门口。
宋九思看着日头还早，转头叫小云，“好久没买菜了，咱们去逛逛市集吧。”
小云一脸兴奋，这些日子为了火锅店的开业，大家试过了二十多种锅子，再好吃也吃得有些腻了。
“娘子走，我来提篮子”，小云抢过宋九思的东西，笑得脸都开了花。
秋风乍起，莼菜依旧鲜嫩，鲈鱼也肥美宜人。
宋九思精心挑选着水嫩嫩的莼菜，又要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鲈鱼，准备做一道适应时节的莼菜鲈鱼羹。
补齐厨房里缺的调料，又买了许多菜肉，东西多得坠手，这才意犹未尽地往茶坊走。
再穿过这条小路就到茶坊了，宋九思抬头一看，红艳艳的山楂缀满了枝头，衬着万里无云的碧云天，一派丰收的好景色。
山楂树下一群孩子围着，树上有个扎着鼠尾辫的开裆裤小男孩挂在枝头，正伸着手去掰最红的那颗山楂。
一阵风吹来，脆弱的树枝摇摇欲坠，发出咔吱的断裂声。
宋九思看得心惊胆战，“你小心些！”
小孩恍若不闻，还低头和宋九思笑。
突然间树枝断裂，胖墩墩的小男孩如破碎的风筝般坠落下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宋九思只来得及喊一句，“小云！”
树下的小孩尖叫起来，小云将手里的东西甩在地上，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张开了手。
小胖墩直落下来，稳稳地落进了小云的怀里。
小孩们围着小云欢呼，叽叽喳喳地夸小云真厉害，怀里的小胖墩这才反应过来，大哭起来。
宋九思怦怦直跳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小胖墩的哭声引来了大人。
一个穿着灰色布裙的束发妇人一边在身上的围裙上擦着手，一边飞奔出来。
从叽叽喳喳的小孩嘴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妇人感激涕零，不住地道谢，还硬塞了一筐山楂给宋九思，“自家树上结的果子，不值钱，小娘子拿去吃吧。”
宋九思推拒不得，将筐里的山楂倒出在自家篮子里，悄悄在筐里放了十文钱，还给了妇人。
小云嚼着酸得涩嘴的山楂，心里却美滋滋的，“娘子，我动作快不快，一下就救了那个小胖墩。”
宋九思表扬她，“还是咱们小云身手好，等会回去做糖葫芦奖励你。”
“糖葫芦又是什么？”
“山楂洗净后串串，外头裹上糖浆，冷却后凝结成透明的糖壳，红艳艳，圆鼓鼓，酸甜可口。”
小云听得口水直流，“娘子，咱们快些回去做吧，我现在就想吃了。”
茶坊里头仍是人声鼎沸，外头还排着长龙，宋九思穿过人群，和熟客打着招呼。
众人纷纷回礼，“宋掌柜。”
杨百川在店里等得不耐烦了，见宋九思一来，就拉着她往外头走，“定制的铜锅子做好了，你跟着去看看，若是能用，我就将钱付了。”
上了马车一路狂奔到铁匠铺，几十个铜锅子整整齐齐地摆着，颇为壮观。
宋九思先是检查了一下放碳火的烟道，看看能否进空气，是否能让碳火充分燃烧。
然后又检查了铜锅整体的完好度，花了两刻多钟的时间，宋九思点头示意没问题。
杨百川这才松了口气，付了剩下的银钱。
“这批锅子都送到长兴坊悦来酒楼去。”
杨百川又转过身对宋九思说，“酒楼改造得差不多了，今日既出来了，干脆一同去看看吧。”
宋九思点头，主要的改造工程集中在厨房，大堂。
剩余的座位与雅间，只需要洒扫除尘，略微改造便好了，因此才能这么快。
二人并肩进了酒楼，宋九思看着一长溜的备菜台，按照要求改造的灶口和洗菜池，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次装修还是用的上回改茶坊的人手，那师傅经验丰富，又手艺高超。”
杨百川将人引过来，介绍给宋九思，“这是于师傅，这是我们酒楼大掌柜。”
于天赐早就听说掌柜的是个女子了，但没想到这掌柜竟然如此年轻，他心中满是佩服，先行了一礼。
宋九思福身回礼，又示意半夏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于师傅这些日子辛苦了，这些请师傅喝茶。”
于天赐掂了掂丰厚的红包，心头大喜，“多谢掌柜。”
酒楼硬件设施基本改造完成，回程的路上，宋九思说起了明日选拔考核的事情。
听了宋九思的考核标准，杨百川如醍醐灌顶一般。
他怎么就从未想得这么细致呢，若是让他来招人，定是只考虑到干活麻利，人机灵这些。
“我明日也去看看”，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杨百川心里越发憋着一口气，想要跟着宋九思多学一些。
小云在茶坊外头张望着，终于等到自家茶坊的马车回来。
看着翘首盼望、眼巴巴的众人，宋九思乐不可支。
“我这就去做饭！”
食材早被勤快的茯苓洗净码好，连鱼都杀好了。
宋九思先洗了手，捞过鲈鱼就剃下鱼肉，放入蛋清与白酒腌制，剩下的鱼骨头斩成大小均匀的小块，放一旁备用。
起锅烧油，鱼骨头煎成两面金黄后再加入开水。
水波翻滚着变成奶白色，炖了小半个时辰的后，鱼骨头被尽数捞出，只剩下浓香的鱼汤。
腌制好的鱼肉只需要在锅中翻滚几息，再下入嫩嫩的莼菜同煮，一点盐，一点胡椒粉。
再不需要别的调料，莼菜鲈鱼羹，闻之则思故乡。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就应景地飘落起了秋雨。
宋九思站在灶台前，望向飘落的秋雨，心中愁绪乍起。
原本熄了回去的心思，可一吃这道菜，就不免有些怀念起家乡来。
茯苓捧着碗喝了一口，面色也有些动容，第一次说起自己在北方军营的生活。
“北边这个时候，漫天的黄沙，铁甲都结了冰。军营里头日子苦得很，饭食都是大锅烩，去晚了菜也没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