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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咳血(1 / 1)


“等会给我老娘带几个回去,她没了牙,正好吃这些绵软的。”

徐无邪吃完饭一抹嘴,和宋九思打招呼。

“九思,我急着回衙门审案子。加上前面这些人吃的,统统记在我哥账上。”

宋九思点点头,唤小云,“把厨房后头那个竹篮子拿来。”

里头放了两小罐子琥珀色的川贝枇杷膏,她递过篮子给徐无邪,“这是川贝枇杷膏,可以止咳用。”

“咳嗽厉害时,可以吃上一两勺,是甜的。”

徐无邪有些不解,拍得胸脯砰砰作响。

“我身体好得很,淋了这点雨,绝不至于风寒的,放心吧。”

宋九思脸都红了,“这枇杷膏是给徐大人的。”

徐无邪恍然大悟,“给我哥捎东西啊,放心吧,我一定好好交到他手上。”

把竹篮子随手一拎,她就阔步走到茶坊堂内。

“今日辛苦各位弟兄,这账我都结了。抓了人,晚上抓紧把这案子了结了,明日好松快松快。”

嘴里还塞着点心的田豹被马一黎拉着起来,走出门的衙役个个满脸都是后悔。

他奶奶的,早知是县尉大人结账,这么好吃的点心,得吃上他七八十碟子才过瘾。

现如今,只能晚上在大牢里吃灰了。

唯有田豹美滋滋地捂住怀里的油纸包,幸好刚刚还打包了一份。

眼见着众人眼睛都冒精光了,他一手推开一个。

“滚滚滚,别想打我的主意,这是我带给我老娘的。”

徐府书房里,徐见山还在微微晃动的烛火下写字,吉祥在门口伺候。

坊市更鼓的声音惊动了专心的徐见山,他猛地抬头往外喊,“吉祥,什么时辰了?”

“主子,亥时三刻了。”

“糊涂,怎的不提醒我。”

吉祥很是无辜,“您写字时向来是不让任何人打扰的。”

徐见山面上焦急,望向窗外。外头万家灯火尽歇,夜深人静,唯有秋雨滴答打在窗柩,已然宵禁了。

吉祥大着胆子抬头劝解,“主子,晚膳已经热过三遍了,您要不要用膳。”

他放下笔,抬手捏了捏紧绷的额角,“端上来吧。”

吃着没滋没味的晚膳,徐见山勉强对付了两口,放下勺子,猛地咳嗽起来。

“秋日雨凉风大,这窗子还是少开为好,免得着凉”,吉祥关上桌案附近的推窗。

又急忙给徐见山倒茶,“主子,润润嗓子。”

青色的帕子掩住双唇,雪白的凝脂肌肤上因着咳嗽带起了一抹嫣红。

徐见山细长的眼一撩,便看到了帕子上触目惊心的点点血迹。

吉祥看着扎眼的红色,心猛地一跳,声音哀切,“主子!您怎么咳血了!”

徐见山自小体弱,往日里换季是有些咳嗽,可也没像今年一样咳血啊。

徐见山手中的帕子被渐渐捏紧,他声音低哑,“多嘴,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无邪。”

吉祥已经急得团团转了,“可……再怎么样,大娘子应该知道这件事。”

徐见山将手中帕子随意一丢,“就算知道又如何,只会让无邪徒增烦恼罢了。”

“这次的话你若再不听,这徐府也留不下你了。”

徐见山难得一见的严厉态度,让吉祥欲言又止,只得应了句是。

“这帕子拿去烧了。”

吉祥出了门,徐见山盯着桌上的饭食没了胃口。

那女人城府颇深,手段阴毒,除非有十足的把握,不然不会贸然出手。

他的命,本在三年前就没了,能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已然是庆幸。

徐见山猛地捋起衣袖,泛白的手臂上青蓝色的经脉尽显。

一根红色如丝线般的血色痕迹从手臂顶部延伸至虎口处,在青白色的手腕上即将合拢成一个红圈。

这红线合拢之时,便是他命丧之日。

书房门吱呀一声推开了,吉祥端了托盘进来,轻轻地放在桌上。

“主子,帕子已经烧了。这是晚上要服的药。”

徐见山没抬头,只低低应了一声,“退下吧。”

“这……这是宋娘子给您送来的东西。叫川贝枇杷膏,说是能止咳润肺。我已经让吴大夫看过了。”

“他说此物成分天然,与现在服用的药物不相克,若是咳嗽急了,偶尔用一些也很好。”

徐见山抬头看向托盘,日复一日的黑色的药汁子旁,琥珀色的凝浆在银勺中静静流淌。

他端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苦得心肺都是酸痛的。

猛的一阵咳嗽袭来,吉祥连忙递上递上水给他漱口。

徐见山却抬手推开,捏起勺子含了一口川贝枇杷膏。

蜜浆般的清甜,带着一丝丝的苦味,然后是喉咙间的一阵清凉。

仿佛夏日薄荷叶上的露珠,缓慢地滚动在心间。

望着这盛着枇杷膏的罐子,仿佛望见了她的笑颜。

从前觉得过一日是偷来一日,第一次觉得岁月太短,遇见已然是太迟。

徐见山叹了口气,仰起头靠在圈椅上,闭眼叫吉祥,“把吴大夫请来。”

吉祥一脸喜色,“主子,你这是?”

徐见山点点头,“但咳血的事,还是先瞒着无邪,免得她伤心。”

吉祥喜上眉梢,主子想治病,愿意治,这便是极好的了。

夜色深重,徐府却灯火通明,吴庸拎着药箱急匆匆地赶来,心中是十分不安。

徐见山很少在夜里喊他,除非是病情实在严重。

他深吸了口气,迈步进徐见山的书房。

可徐见山没有预想之中的病重之态,反而端坐在圈椅上,只面色比往日里更惨白一些。

吴庸不自觉松了口气,放缓了步子走到徐见山的身旁,拿出腕枕准备诊脉,“今日是怎么了?”

“咳血了。”

徐见山话说得平常,仿佛将死之人不是他。

吴庸面色大惊,诊脉的手也不自觉凝重了几分,他眉头紧锁,细细感受着徐见山的脉搏。

徐见山撩起左手的袖子,一道毒蛇信子般血红的印记顿时在空气中暴露无遗。

吴庸见后面色大变,“怎的又严重了几分。”

“原想着以现在的药方和银针稳固住病情,还可以拖上一两年,可如今这毒药弥漫的速度,比之前预想得要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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