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闻言,不由感叹世间缘分之奇妙。遂跟着石扬休来到了一间雅室。
展目一望,墙上挂满了书画,案几上摆有青铜、玉器等藏品。甚至还有几块未开的原石。
洛怀川顿觉眼前发亮,背剪双手,缓步欣赏起来。忽然,一块玉琮(g)进入了他的视线。不禁将其拿在手中观摩。
见此琮呈半透明状,为青灰色高古玉材质,上有褐色沁纹。器型呈外方内圆之柱管形,外壁光素无纹。
石扬休见他瞧得仔细,便有心考较他一番,遂问道:
“既然贤弟对这块玉琮感兴趣,哥哥我可要考考你究竟对其了解多少?”
洛怀川微微一笑道:“既然收藏此物,不知端底岂不显得肤浅?
玉琮为最早出现的玉器之一,《礼记?礼运》便有‘苍璧礼天,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之说。
故与玉璧、玉圭、玉璋、玉璜、玉琥被称为六种玉礼器,谓‘六瑞’。”
石扬休见他侃侃而谈,当下不敢小觑,复又追问道:
“你适才所言乃玉琮所承载之内涵,不知可否进一步说说看,其外圆内方之器型的含义又为何?”
“琮作为一种沟通天地之法器,乃表天圆地方,为上古之人朴素宇宙观之实物呈现。”
石扬休见一时考不住他,顿时生了不服输的念头,瞥了一眼洛怀川道:
“既然如此,贤弟可否断断它的年代?若断对了,我便服你。”
司马光闻言,连连摆手道:
“独口上服了不可,哥哥少不得要请我等大快朵颐一番才行。”
而邵雍则背剪双手,专注地研究起墙上的书画来。
石扬休连连点头赞同道:
“好,输了的那位也要请客吃酒。”
言罢,一副志在必得的姿态望向洛怀川。
洛怀穿微微一笑,缓缓言道:
“春秋战国时期玉琮造型与西周相近,部分刻有细致的兽面纹、勾云纹等纹饰。
一般来讲形体较小,有一节至多节不等。商代玉琮则较为简练,以弦纹及蝉纹为主,且传世数量不多。
周代玉琮多为一节式,光素无纹,有纹饰的极其少见。但至汉代,已不再制造玉琮,故而宋代只可见仿古的了。
因此,打从致密细腻的质地及蜡状光泽来看,哥哥这块玉琮确乃西周之物,虽算不上精品,也弥足珍贵。”
再看石扬休,瞬间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赞道:
“贤弟真乃行家呀,既然你有如此眼力,看看我这几块原石如何?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淘换来的。”
言罢,兴冲冲拉着他来到靠墙的架子前,指着一块石头言道。
洛怀川打眼一瞧,这是一块翡翠原石,个头比蹴鞠要大一些。上面明显有一条带状蟒纹缠绕于石头中部。
且蟒上有绿色的松花颗粒,紧密均匀地分布在皮壳外表。
顿觉眼前一亮,不料待他将石头托在手中时,不由得眉头一皱,将那块石头反复掂了又掂。
他这一奇怪的举动,令石扬休的心不由得抖地往下一沉,陪着小心问道:
“贤弟,可是看这块石头有何不妥之处么?”
“不瞒哥哥,小弟以为这块石头从重量上来看,应该是里面被挖空了之后重新填充的,你被人骗了。”
“这绝不可能,我搞收藏绝非一年两载了,就这块儿石头,我拿了两件战国青铜爵换的。如何可能是假的呢?怕是你看走眼了吧?”
洛怀川闻言,又将石头交到另外一只手上,单手又掂了掂,果断言道:
“这块石头的中间肯定是被掏空的,你若不信,我可以与你打个赌,找个能开石的地方将其切开。
若切开之后,里面无满绿通透的翡翠,那这块石头我在你原来的基础上加三层买下。”
“哦,那若你所言不实,又当如何?”
“你打从哪里换的这两块石头,我们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小弟我一定要为你出出这口恶气。不知哥哥觉得这买卖是否划算呢?”
司马光见既有热闹瞧,又有酒菜吃,遂一道跟着起哄,催促二人寻个玉石店先开了再说。
石扬休实在不愿相信自己拿战国青铜爵换来的这块原石被人动了手脚。
遂对洛怀川言道:
“也好,同州城内有一个‘翠玉楼’,那里的乐掌柜素与我相熟,此人可是摆弄玉石的行家。”
不过我要与你赌一下,倘若这块原石切开之后果真有问题,算我眼拙。除却之前答应你的,我便将你适才见到的那块玉琮送与你。
言罢,抱起石头,转身迈开大步,走在前面。
邵雍正专注地看着墙上的一幅画发呆,突然发现几人欲往出走,紧忙打从后面追了上来。
待问明缘由后,瞥了洛怀川一眼,语气中似有责备:
“怀川,我看你还真是个不甘寂寞的主,刚一见面,便将这位石哥哥惹火了。你让君实夹在中间多为难。”
洛怀川连连陪着笑脸:
“先生勿怪,我这可是帮他,待会儿他可要求着我替他报仇了。”
说话间,几人来到位于同州最繁华坊市‘翠玉楼’,果然,三层双坡顶的建筑巍峨霸气。
掌柜的是位中年男人,闻听店里的伙计言说石推官抱着一块石头来寻他,急匆匆打从楼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