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丫闻言,珠泪瞬间潸然而下,哽咽着道:
“事情是这样的,华州城里有一个绰号‘金扒皮’的放贷之人。但凡谁家有为难招灾之事,皆会去找他借贷。
我爹是走街串巷专门收药材的小商贩,没想到,收到的药材送去了远志堂药铺,却被那个秦三泰压着银子不给。
眼瞅着日子过不下去,我娘又得了重病,我爹无奈,只好去找他借贷。”
“民间借贷常急人之困,又不苛求厚息。或因祭祀、婚嫁、丧礼,或因生产、生计,官府一般皆不干涉。
这家如何得了这么一个难听话的名字,莫非其中有诈不成?”
司马光闻到此处,忍不住打断黑丫道。
“大人果然生就一双慧眼,爹爹之所以选他家,只因他家利息最薄。十两银子才一分利。
万未想到,他们的利息竟是按日算的。不独如此,后一日的利息,竟是在前一日本利上合起来滚的。
就这样利滚利,我爹实在还不起,他们便逼着他拿我去抵债。没办法,我被带到了城隍庙下的地下室里。
然待他们见了我的样貌后,觉得做了亏本的买卖,少不得对我一顿拳脚相向。
好在我打小常随爹收草药,练就一副好身板。这才以承担全部的粗使活计为条件,得以活命。
暗室里还关着十多个姑娘及几个娃娃,负责看管的,便是那个秦明月。”
“黑丫,她们皆是因还不起高利贷,被迫抵债的么?”
洛怀川问道。
“并非全部如此,因华山产药材,每年皆有各地的大药材商携家眷来此地采购兼游山玩水。其中不乏姿色绝美的夫人、小姐。
那个‘金扒皮’手底下养着一群乞丐,他们的任务即是东游西逛,为其物色目标。
一旦相中哪位小姐、夫人,便设下连环局,逼得他们走投无路,最后只好卖妻鬻女。”
“若那些客商执意不从,又当如何能呢?”
洛怀川一问之下,黑丫不由下意识浑身一哆嗦,用手抹着胸脯,好半天方才平复:
“秦三泰便会将一家人带到城隍庙后那所宅子里的铁笼子前,让他的妻女亲眼看着那人被巨蟒吞吃。
故而没有一个敢不从的。”
司马光闻到此处,一拳砸在宴几上,愤恨言道:
“这个该死的秦三泰,竟然如此阴狠凶残,一旦落到我的手里,定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邵雍见状,不免叹了一口气道:
“黑丫,你若早些将实情禀告,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一步。对了,我曾听闻你喊‘不要吃我’,莫非他们也要将你喂那巨蟒么?”
黑丫闻言,眼神中登时升起一团怒火,握紧拳头道:
“那个秦三泰是个十足的淫棍,但凡见着姿色好的,一个也逃不过他的魔掌。待玩的腻了,再将她们卖与妓馆或达官显贵供他们取乐。
对兴情刚烈,抵死不从的,少不得被他一顿毒打。如若还不从,便当着我们的面喂了那蟒。
似我这等样貌粗笨丑陋的,一时半会卖不出去,净看着旁的姐妹受折磨,却无能为力。”
“哦,原来如此,那如今又为何要将你卖了呢?”
“闻说是有人在查他们,故而秦三泰不惜亏本也要急着将手里的姑娘、娃娃尽快出手。”
黑丫的话,令司马光大吃一惊,原来秦三泰怕是早找闻到了风声,遂急切地问道:
“那你可知城隍庙的入口在哪里么?”
“自然是知道的,小女子这便领着大人去。”
司马光闻言,微微的点点头:
“好,我即刻回州衙调遣人马。”
不料却被洛怀川拦住:
“君实贤弟,万万不可。你没见今日林知州与霍光一唱一和,刻意为秦三泰开脱么?若再走露风声,我们可就回天乏力了。”
“仅凭我们几个人的力量,怕是不行吧。”
洛怀川摆摆手:“无妨,云霓不是正在后面的宅子里守着吗?有她那身功夫,足可独当一面。事不迟疑,咱即刻出发,免得夜长梦多。”
司马光点点头,刚走出没多远,正碰见沈麒麟与孙艾琢打从外面走了进来。见他们行色匆匆,不由近前询问缘由。
待得知真情后,沈麒麟呵呵一笑道:
“不如带上我一起,我打小便开始习武,虽说功夫不咋地,也总好过几位。”
就这样,司马光带着洛怀川、邵雍、沈麒麟跟着黑丫,先是与云霓汇合,之后悄悄将城隍庙围了起来。
牙人董正与两个乞丐喝着小酒神吹胡侃,耳闻其中一个瘦子道:
“奶奶的,好不容易有机会开开荤,净剩下几个歪瓜裂枣,让爷我每次都闭着眼睛下手。”
胖子抿了一口酒,吧唧一口菜,色眯眯道:
“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若是秦老大还在,哪轮到到咱哥们快活?好歹兄弟这一身邪火有地发泄不是。”
牙人董也剃着牙花子道:
“那个翠桃就不错,模样虽说强差人意,不过前凸后翘的,还有些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