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怀川闻他之言,甚觉诧异,不免问道:
“贾师兄呼你为鸿蒙子师兄,想来你也是老祖弟子喽。但不知姓甚名谁?”
“贫道张无梦是也,幼入华山,与种放、刘海蟾、贾得升同为方外之友,学道于先师。如今能在此地见到小师弟及明逸兄之传人,已足慰平生了。”
“哦,原来又是一位师兄。师兄此来也是为祭拜老祖么?”
不想张无梦摆摆手道:
“不独如此,贫道此番前来,也是为了宋夏之战。”
这一句话令洛怀川着实困惑不已,遂皱着眉头问道:“但不知师兄此言何意?”
“想当年为兄师事老祖,多得微旨。后庐居琼台,将修炼之内事形于歌咏,累成《还元篇》一册。时夏竦入山拜见,殷殷拜师求告。为兄遂将此篇传而赠之。
不想其又以之献与宰相王钦若,最后那本《还元篇》竟到了真宗皇帝手中,而后便不知所踪了。”
“莫非师兄是要小弟设法将那册《还元篇》寻回么?”
张梦元摆摆手道:
“贫道非是此意,据我对宋夏局势之分析,料定二者之战将在康定元年正式爆发。
而李元昊首选之地必是延州无疑,然由于朝廷用人无方,势必造成首战失利。
故为挽回危局,需由你向天子保奏一人,既是夏竦。
要晓得‘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唯有他担任陕西四路经略安抚招讨使,方能使局势转危为安。
否则,后面的一切皆是免谈。至于其中之缘由,届时你自然清楚。”
洛怀川闻言,脑海中不由闪出吕夷简复相之事来。竟与范仲淹赴延州,出知永兴军,任夏竦副手在时间上来看,上下不差两月。
不由暗自埋怨自己,现代查资料时,着重点皆在范仲淹、狄青身上。竟忽略了吕夷简,更遑论夏竦了。
想到此处,不由进一步追问道:
“不知师兄何以得出李元昊首攻延州之结论?莫非仅是因为鄜延路地势开阔、堡垒稀少之缘故么?”
“不排除这方面原因,这几年我多有在宋夏边境走动,发现延州之门户金明寨之部都监唤做李士彬的,此人恃才傲物,又好大喜功。
不但对部下苛刻,还常常对士兵施以酷刑。故有此人镇守金明寨,怕是早晚会出祸事。”
“师兄所言极是,待小弟还至京城,必寻机设法建议官家将此人撤换掉。
“但不知张道长通过边境巡查后,对宋夏之战的前景有何估量?”
一旁的邵雍见二人见面不谈道法,反而论起了战争,不免兴趣大增。
张无梦闻言,摇了摇头:
“实在是不容乐观,想那李元昊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不独深谙宋人之性,犹擅阴谋使诈。
反观朝廷,重文抑武,不知己,更不知彼。盲目迎战,焉有不败之理?
贫道身为大宋子民,如何能见危不救?然贫道毕竟乃方外之人,故有些话,有些事,也只有待小师弟从中斡旋了。”
言罢,打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交与洛怀川:
“这张图乃我实地考察所绘制之宋夏边境图,借机呈与夏竦,必助其运筹帷幄,扭转乾坤。”
洛怀川接图在手,内心百感交集,由于预先知道战争结果,故而悲怆道:
“难得师兄一心为国,若老祖在天有灵,愿他老人家保佑天下永无战争。”
贾得升闻言,长叹一口气道:
“小师弟过于天真了,天道运转自此,又岂是人力可更改?我等也唯有尽心行事,将损失降到最低限度吧。”
“师兄,既然战争在所难免,我等且不去理论。可否与我说说老祖坐化之事?”
“师父坐化时,我正好侍奉在侧。眼见一团五色云雾蔽塞其口,萦绕周身。致使恩师七日内肢体犹温。
不独如此,且有一股异香自洞内飘出,弥漫谷内,经月不散。世人皆以为奇,纷纷来此朝拜。”
“师兄,老祖便无旁的物什留下,以供我等后辈瞻仰么?”
洛怀川唏嘘之余,还不忘问道。
“师父曾嘱咐我在其仙逝后,将太宗皇帝当年所赐之仙鹤、鞍马等原物归还朝廷。
为兄无奈,只得照准。然太宗睹物思人,又将这些遗物回赐与我。
另赐下五百万钱,令我与云台观营造北极殿供奉。稍后,我自会带尔等去往那里。”
这时,邵雍猛然想到贾得升说起陈抟的睡功时,曾提到内丹之术,遂问张无梦道:
“敢问道长,道家主张炼丹,但不知所讲之丹究竟是为何物?”
“丹,既有外丹,亦有内丹。然先师历来提倡修炼内丹,不赞成炼外丹。曾有诗曰:
求仙不识真铅汞,
闲读丹书千万篇。
内里明来是至真,
外边入者即非亲。
说的即是大丹无药,非自然物质世界之三黄八石之物,乃人身内部之‘五行真气’在体内平静舒缓地运化,最后聚于丹田。”
“哦,那修炼好内丹之道其主旨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