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怀川见辩才大师始终面沉似水地与大家交谈,仿佛此间发生的事情与之无关一般。
不由心生敬佩,遂建议道:
“大师,一般似‘舍利木观音’这等佛门至宝,皆会有临摹下来的画像留存。不知大师可否请出一观?”
辩才大师虽不知其为何意,依旧站起身,打开墙角的柜子,取出一轴画卷递了过去。
洛怀川展开一看,见观音菩萨置于莲花之上,一副娴雅自若的神态。身着广袖通肩大衣,飘逸的长裙曳地,双目放光,似凝眉沉思,又似在俯瞰芸芸众生。
遂脱口而出道:“有观音菩萨庇佑,佛宝必然追回。对了,大师,这舍利子白日里是不发光的吧?”
辩才大师闻言,笃定地言道:
“舍利子时时放光,只不过白日瞧得并非十分真切。但不知洛施主为何有此一问?”
“大师,这便好办了。为替我等多争取一日办案的时间,您可否将观瞻佛宝之时辰定在夜里子时。
子时为阴阳交替之际,意味着佛光与太阳之光将同时升起,冲散厚重的云雾止雨。”
柳永闻得一脸懵,不解地问道:
“川子,那白日也是无有‘舍利木观音’供香客朝拜呀。”
“七哥,我意请孔仁谦师傅连夜再刻一尊观音像来。至于舍利子么,香客又未见过真的舍利长何模样。完全可用类似之物暂时替代。”
“嗯,事到如今,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言罢,辩才大师唤来道明吩咐道:
“此事关系甚大,你即刻悄悄下山,将这幅画交与孔师傅。让其无论如何务必于天亮前再雕出一尊同样的观音出来。再寻一颗宝珠置于其上。”
道明应偌,急急转身出去了。
几人又经过近两个时辰的分析梳理,做出了一番周密的部署。
为掩人耳目,由邵雍作为柳永的师爷,与他一道负责询问余下的七名僧人。
谢三则易容扮做香客,混入先前住进来的大香主中间,伺机探听消息。
谁知正待大家终于长吁一口气,准备分头行动时,却见魏胜汗流浃背地跑了回来。来不及喝一口茶,便气喘吁吁道:
“大人,不好了,当道显小师父引我等到‘百味药铺’捉人时,那里的掌柜已然被害身亡了。”
这一消息令在场所有人皆大吃一惊,辩才大师更是痛心疾首。
柳永不由长叹道:
“贼人在暗,我等在明,看来诸位今后行事要多加小心了。”
言罢,又吩咐魏胜道:
“烦劳你再下山跑一趟,就说我的意思,让黎县丞负责侦破药铺的案件。之后火速赶往胡则老大人家,我即刻再修书一封,定要亲手交到他手上。”
魏胜的事咱先按下不提,单说柳永被道明引着来到一间静室。
第一个被唤来问话的,便是那日最先发现佛宝丢失的道悟和尚。
“道悟,本官只是例行公事了解情况。无需多虑。”
道悟闻言,合掌道:
“阿弥陀佛,请大人发问,小僧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信。”
“好,本官且来问你,平日里一直是你等八人负责观音殿么?”
“回大人,并非一直是我等八人。原本护持观音殿的,皆乃本寺普通僧人。因去岁曾有飞贼前来偷盗过佛宝。幸好被我等及时发现,才未能得逞。
故辩才大师方从中、下天竺寺挑选了五名功夫好的武僧。加上小僧,及道明、道清二位师兄一起驻守观音殿。”
邵雍闻言,不由眉头一皱道:
“似上天竺寺这等香火鼎盛之地,想必护院武僧不在少数,为何偏要从另外两寺调人来呢?”
“这位师爷有所不知,下天竺寺的住持弘基大师乃辩才大师同门师弟。
二人同在慈云大师门下受教,慈云大师圆寂后,便将上天竺寺交与了辩才大师主持。
偷盗案发生后,弘基大师遂建议成立专门的护殿守卫,还特意荐了道清、道思两名武僧过来。
中天竺寺的法缘大师无奈,只好也遣来三位武僧协助我等。自此以后,他五人便归了上天竺寺了。”
邵雍显然从道悟的口中捕捉到了一丝有用的信息,遂下意识与柳永对视一眼。
柳永会意,追问道:“你可知二人过往,哪里人士?”
道悟寻思片刻,方才言道:
“他二人好像皆为华州人氏,据说道清少年时曾救过道思的命,故而便追随他一道出家了。
道清脑筋灵光,不但能武,且写得一手好诗。道思则笨笨憨憨的,平日里也不大讲话。不过武功却是我们几人中最好的。大人,莫非您对二人有所怀疑么?”
柳永摆摆手道:
“你们八人皆有嫌疑,务要逐一问询清楚。不然很可能被安个监守自盗的罪名被砍头的。”
不想悟道闻言,顿时跪下道:
“大人,我兄弟二人以童子身出家,一只侍奉在辩才大师身边。要砍,就砍我的好了,与我兄弟道显留条活命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