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洛怀川带着众人回到住地,颓然的坐下来道:
“忙了这许多日子,想不到还是被姓柳的算计了。如今仅有一夜时间,这可如何是好?”
胡四海一拳砸在宴几上:
“该死的贪官,实在不行,咱便劫了张大人去。”
正在品茶的司马光闻言,放下茶盏,摇摇头道:
“你以为那个陆大人是那么容易好糊弄的吗?他之所以默放我等离开,实则心中早便打好了主意。”
“原来司马公子再与那陆大人演戏,兄弟我还当真以为其乃令尊之年兄呢。”
齐希廉始才恍然大悟道。
“其乃家父年兄不假,不过欲置我等于死地,也是真的。怕是他早便暗中部署,巴不得我等明日动手呢。”
胡四海闻他如此言说,顿时耷拉下脑袋,随即灵光一闪道:
“既然他能将张大人的腰牌与圣旨偷去,我何不夜探陆府,再设法偷取回来?”
一句话,提醒了洛怀川,猛一拍大腿道:
“若论偷盗之术,四哥可是差得远了。我认识一人,便在忻州城内,正好可用,走,这便去寻他。”
言罢,转身便往外走。
韩绛、齐希廉素来爱凑热闹,见他出去了,也起身追了出来。
洛怀川实在拗不过,也只好听之任之了。很快,三人便寻到了谢三的住处。
谢三正归置准备上路的物什,见洛怀川突然来了,顿觉意外。
“掌柜的,这是要回京了么?你打发魏兄弟接我便是,怎地亲自来了呢?”
洛怀川兀自寻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望着谢三欲言又止。谢三一见,还以为他是变卦,不愿带自己回去了。
遂咧嘴笑了笑道:“掌柜的,有话您直说,别藏着掖着的。”
“谢三,我有一为难之事,非你出手襄助不可。不过嘛,又实在不好开口。”
“掌柜的,恁地与我客气起来?我谢三既答应追随与你,杀剐存亡,悉听尊便。”
“既然如此,我便直言了。还记得那日来的张大人么,他乃官家身边的内侍。
此次奉旨前来忻州查办贪腐,不想却在我等欲将陆、柳二位贪官拿下时方才发现,他的腰牌及圣旨早被人掉了包。
如今,他被以西夏细作的身份押入大牢。估计明日便要当着忻州百姓的面处置了。要晓得非不得已,我是不会让你重操旧业的。个中苦衷,还望体谅。”
谢三闻言,内心顿觉释然,拍着胸脯道:
“此乃小事一桩,只要东西尚在,定可手到擒来。”
齐希廉见他身材单薄,不似有本领的样子,撇撇嘴道:
“既是神偷,何不露上两下子,也让我等开开眼界。”
一旁的韩绛也跟着凑趣,指着自己腰间的荷包道:
“瞧见没,你若能当着我们仨哥的面将这个钱袋偷去,里面的银子便归你了。”
“对,还有我的。你如能将我胸前的交子盗取,也归你了。”
谢三微微一笑道:
“二位哥哥且不急,先吃杯茶不迟。”
齐希廉、韩绛不疑有他,接过茶盏各自品了一口道:
“现在可以动手了吧?”
“让我再动二次手倒无不可,然二位也得有那么多银子不是?”
言罢,一手握着齐希廉的交子,一手举着韩绛的钱袋子,在二人面前晃来晃去。
这一手绝活直惊得二位公子哥目瞪口呆,非拉着谢三要学。洛怀川拦住二人道:
“二位贤弟,休在这里胡闹,办正事要紧。”
谢三闻言,将东西各归原主:
“掌柜的,你且回去等候消息,我保证子时前将东西弄到手。”
洛怀川点点头,问道:“是否需要多个帮手,这样怕是会稳妥一些。”
“不必了,干我们这行皆独来独往,多一人,便多一分累赘。掌柜的,有些东西我还要准备一下,便不留三位了。”
洛怀川带着韩绛、齐希廉离开谢三,咱先按下不提。且说接近酉时,天已全然黑了下来。
呼啸的北风肆虐着,陆大人正与柳通判坐在一处暖榻上对坐饮酒,但闻柳南翔问道:
“大人,今日侥幸躲过一劫,当真可喜可贺。但不知明日您要如何处置那张茂则?”
陆大人端起酒杯,搓了一口酒,又夹了一口菜,吧唧吧唧嘴,这才缓缓言道:
“不杀他,你我二人注定得死。杀了他,即便理由再正当,官家同样不会饶恕。难呐。”
“大人,我倒有一主意,可将姓洛的、以及那个司马公子一网打尽。”
“哦,快说来听听。”
柳南翔往前凑了凑身子,压低声音道:
“为今之计,只好借刀杀人了。依我之见,只管当着忻州百姓之面,将张茂则为西夏细作的身份做实了,将其解往京城。
同时以护送为名,强令洛怀川等随行。待行至偏僻之地,全部结果了事。
之后,便可堂而皇之地将责任推诿到西夏人身上。只要死无对证,谁人又能奈你我何?”
“这个么,怕是不妥吧。想那洛怀川一行少说也有二三十人,当中不乏韩参知、齐大人家的公子。
还有几个会功夫的,这要是连窝端了,岂不成了惊天大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