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皱了一下眉头,问向范先生:
“事到如今,人证俱全,你姓什么,业已不重要了吧。”
“不,官家,范姓并非真的,鄙人的确姓张。想我张昭忍辱负重这许多年,为的就是杀了你,替父报仇。
一来苦于寻不到机会,二来未曾想到您竟是难得的一位仁德之君,这便使我放弃了取您性命的想法。
想不到,六公子竟暗地里吩咐他们下了死手。”
张昭的一番话,可把仁宗听糊涂了,不免诧异地问道:
“这六公子又是何人?”
洛怀川见状,近前言道:
“官家,他口中的六公子便是劫持婉妹与怀月的主谋之一,也是这几个人的主子。真实身份尚不知晓,仅猜测为一对双生兄妹。”
仁宗点点头,问道:
“张昭,如此说来,欲杀朕的乃是那对兄妹喽?但不知他二人与朕有何深仇大恨?”
“官家,他二人仅是与洛掌柜的有不共戴天之仇。杀您,也仅是为了灭他九族,趁机夺了白矾楼,霸占洛怀婉。”
“什么?霸占婉姑娘?真是胆大妄为。说,他兄妹现在何处?”
仁宗闻听有人欲对怀婉动手,当下气得一拍宴几,怒道。
邵雍将这一举动全看在眼里,偷偷瞥了一眼远处的怀婉,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这时就闻张昭道:
“回官家,六姑娘嫁与了杨掌柜,做了他的如夫人,我很少见到她,故不知其现如今在何处。六公子便躲在清风楼下的密室里。”
“密室?我曾夜探那里,将清风楼搜寻的底朝天,并未见任何密道啊。”
狄青忍不住插言道。
张昭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密室的入口在楼梯下的水缸底部,机关按钮在舀水的葫芦里,你又如何寻得到?”
狄青这个气呀,强压怒火,复又问道:
“那海生被你们关在哪里?”
“这个属实不知,六公子为人狡诈得很,对我也有三分提防。”
洛怀川见怕狄青问来问去耽误时间,遂催促道:
“表哥,速速带人去密室捉六公子回来。对了,带上杨掌柜的去寻六姑娘。”
狄青答应一声,带着胡四海等人去了。
仁宗怕是问得累了,端起茶盏,撮了一口茶:
“张昭,适才你言说杀了朕,替父报仇。朕登大宝以来,不曾枉杀一人,也不记得冤枉了一位唤做张琼的朝臣呐。”
这时,次相陈尧佐躬身施礼道:
“官家,老臣记得太祖登基前,帐下倒是有位唤做张琼的,不独骁勇善战,还曾救过太祖性命。
太祖即位后,此人一路高升,官至嘉州防御使。后因宠臣史珪、石汉卿诬告其畜养部曲百余人,意图不轨,而被太祖冤杀。”
仁宗闻言,大为震惊,问向张昭道:“如此说来,你是张琼的孙子?”
张昭点点头道:
“不错,正是。因祖母乃妾室所生,故当年祖父被冤杀后,祖母与爹爹母子便被大房奶奶赶了出去。
走投无路之下,祖母只好背着年仅一岁的爹爹靠乞讨为生。
后幸得被一位好心人收养,因不敢讲出真实身份,便用了祖母的范姓。
虽然后来太祖知道错怪了祖父,遂将二祖父张进擢为龙捷副指挥使。
祖母知道后,便带爹爹前去认亲。不想却被二祖母无情地给打发了。遂只好又回到了恩公家,再也没有离开过。”
“哦,原来如此。想不到太祖精明一生,却被两个宠臣左右,可见为君者当擦亮双眼,不可被谎言蒙蔽。
张昭,你几次欲杀我泄愤,虽未杀成,也是犯了死罪。不过既然先祖有负于你张家,朕便算代先祖受过,了结这段恩怨,你去吧。
不过去之前,你要告诉朕,你家那位恩公姓甚名谁,朕要谢他收留你祖孙一家的这份恩情。”
未想张昭竟死活不肯吐露恩公姓名,洛怀川见此,再一次怀疑这背后之人必是前宰相吕夷简。
这时,狄青仅押两个小厮回来了。行至仁宗面前道:
“官家,我们去晚了一步。六姑娘、六公子皆踪影皆无,只有两个小喽啰被带了回来。”
这两个喽啰乃是亲哥俩,小个子的唤做李矮子,别看长得矮小,身手可是利落得很,脑子转的也快。
一见皇帝亲自问案,丝毫不敢隐瞒,率先磕头道:
“草民李矮子见过官家,官家,非是你们去的晚了,即便早去,也捉不到六公子。此人假滑的很,几日前便已逃之夭夭了。”
“哦,你可知他逃去了哪里?”
李矮子挠挠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六公子行事向来狡兔三窟,也从不与我等多言,故而不知。
还有一桩,我二人仅是帮着跑跑腿,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再多的,他也不信任我们哥俩。只信任被他带走的那两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