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怀月猛然想到一个地方:
“川子,倘若海生还活着,会不会被关在上次那片树林的某个地方?
此外,对方既然对海生下手,是否意味着已经知道我们在监视他们了?
倘若如此,圣驾来临时,保不齐会暗中使坏,届时可是防不胜防啊!”
“堂姐,上次我让无择哥哥暗中排查,看看白矾楼中是否有清风楼安排的眼线,然并未发现可疑之人。
不过多些戒备心总是好的。至于你说的那个地方,得需要一个懂得机关之人才行。
然我所熟知之人中,并无能堪此任者呀。”
洛怀川对怀月的担忧深感认可,不过也提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川子,我闻听有一个人准行,便是号称‘盖天手’的张风行。
据说他常年住在地穴中,脾气古怪,最不喜与人打交道。
不过本事却是大得很,犹擅机关暗器之类的,怕是这世上还无人请得动他。”
孙无择一拍脑门,忽在一旁言道。
洛怀川闻听有门,身子不自觉的往前凑了凑,问道:
“无择哥哥,你可知此人现在何处?”
孙无择挠挠头,颇为不还意思的笑了笑:
“这我还真不晓得,我也是闻听食客吃酒闲聊时讲的。
说是有一年清明时节,几个孩子一道玩蹴鞠。这一不小心,那鞠便掉进了一口枯井里。
鞠的所有者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见自己心爱之物遗失了,便大哭起来。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些的便自告奋勇,下到枯井中帮他寻找。
谁知待他下到井底之后,却无意间触碰感到了一个机关,井壁赫然洞开。
这个唤作公输衍的少年颇有胆识不说,主意也正,便顺着壁洞钻了进去。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一条石砌的隧道。
他猫着腰大约走了约十几步的样子,又出现了数级向下的台阶。
待下到地下一看,地上全是各种机关。
什么插着尖刀的车子、吊着巨石的轮子、连环翻板,以及自动发射弓箭的机弩。
因公输衍家是做木匠出身的,加之兴趣使然,故而对这些东西并不陌生。”
正当他流连于这些精巧的制作时,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一声断喝:
“你是何人?又是如何进到此地来的?”
公输衍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激灵一下,闪目一望,见讲话者竟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
满脸的褶皱以及粗糙的大手,说明这些机关皆是出自他手。
公输衍一见,急忙躬身施礼道:
“老人家,小子复姓公输,单字名衍,因下到井底拾鞠。无意间触碰到井壁的机关,而误闯这里,望乞见谅。”
言罢,欲转身离开。
“且慢,你姓公输,有个人称‘赛鲁班’的木匠也姓公输,但不知是你什么人?”
“您是说家父公输衡么?如此说来,大师是认识家父喽?在下乃是他的小儿子。”
那位老者手捻胡须,呵呵一笑道:
“原来竟是你小子,我与你爹何止认识,他乃鲁班祖师的后人不错。
然我的先祖比他也差不到哪去,是鲁班大师的大弟子,唤做张半的。
因你爹不屑我所做的机关暗器,遂我二人鲜有往来。
大约七八年前,我还去过你家。那时你才七八岁的样子,正专注地在做一个小玩意。
我当时便相中了你,欲收你为徒。然你爹非说我这手艺乃是不误正业。其怕辱没了他的祖师爷,竟直接拒绝了。
今日你小子自己送上门来,也算是冥冥之中咱爷俩有这份师徒缘分。”
公输衍闻听,便也未加犹豫,便应了下来。躬身对着老人家道:
“既是如此,徒儿还需将鞠送还回去,再来这里与您学艺。”
言罢,正欲转身,忽地想起那井壁离地足有数十尺,他撑着一根竹杆滑下来,却不知如何再不去。
遂问道:“师傅,徒儿要如何方能回到地面呢?”
张师傅闻言,指着另一条甬路道:“走这里,便可以出去了。
不过此处通道无人晓得,为师在这里落脚也不愿为第三人所知,你也切记保密才是。”
公输衍点点头,转身走了。待爬上来一看,才发现原来是那座荒废的城隍庙。
此时外面天已渐黑,不知何时还下起了雨。那些个玩伴皆躲在这里避雨。
忽见他抱着鞠,打从城隍塑像后闪出时,顿时吓得目瞪口呆。无奈任是他们如何追问,公输衍也不肯说出实情。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那个年纪小的回到家里便发起了高烧,梦呓说是城隍庙里闹鬼。
家里请了郎中来看,说是受了惊吓,吃了几付药也未见好。
公输衍知道以后,便与张师傅商量解决办法。最后,不得已向那孩童吐露了实情,并要求他为之保密。
谁知孩子的娘亲是个大嘴巴,没一日功夫,便嚷得人尽皆和。
后来越传越邪乎,说这城隍庙下住着一位白胡子老神仙,手眼通天,有求必应。
于是,便有人出资重修了城隍庙,每日里香火不断。
更有猎奇者,于夜晚守在塑像前、枯井边,等候老神仙现身点化。
张师傅与公输衍的食物用尽后,再也无法呆下去了,只好现身。
人们方才晓得原来他便是名扬江湖,号称“盖天手”的机关暗器大师张风行。
这一来可好,各派武林人士闻风而至,就连盗墓贼也花重金请他出山。
张师傅不胜其扰,遂将枯井封住,城隍庙的通道堵死,另僻了一个出口。这下,便谁也寻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