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才晓得,原来是一个牛倌唤做赖大的救了她。不但为她治好了伤,还答应带她去报官。
岂料赖大的婆娘秦明月生性多疑,又岂能容她?表面上对其呵护备至,实则竟暗中撺掇公婆将她卖了。
‘溢香楼’的妈妈见她姿色清丽,便刻意加以培养。
沉香可谓尝遍酸甜苦辣,方才一步步走到今日之地位。
诚然,论样貌,她不是绝色。论才艺,也并非最出众。
不过她实在需要这个机会接近当今天子,为她母子讨回一个公道。”
洛怀川听到这里,内心不免一阵唏嘘道:
“闻你之言,莫非沉香姑娘的亲生父亲是朝中哪位重臣不成?”
五公子点点头:“确是如此,不然何需如此大费周章?
我与沉香姑娘交往,起先却是因她的样貌酷似怀月姑娘。
然随着对她的了解接进一步加深,方才知道她有着如此沉重的过往,便越发对她怜惜起来。”
怀月闻言,内心属实有股别样的滋味。当初沈麒麟对自己一见倾心,这才定下这门亲事。
哪里晓得她乃是被哥哥与娘亲骗嫁的,况且自己对他也不曾有一丝感觉。
想到此处,不禁心生愧疚:
“五公子与沉香姑娘的故事属实令人钦敬,冒昧地问一句,她娘救出来了么?”
“唉,说来惭愧。她自己也不晓得当年母子被卖到了哪里。
加之当年卖她二人的那位夫人早病死了,故虽经我多方找寻,也未曾如愿。”
沈麒麟讲完,不由长长出了口气。站起身,对着三人深施一礼道:
“拜托诸位与沉香一个报仇的机会,让他那个狼心狗肺的爹爹遭到应有的报应。”
言罢,打从怀中取出一摞交子道:
“倘若沉香有幸得天子钦赐芳名,这一万两赏钱,我出。
除此之外,白矾楼举办这次大赛的所有费用皆由沈家包了,权作为一种报答。”
孙无择拿起交子,在手中扇了扇,望着他言道:
“念你也是一位重情之人,这银子我们收了。
不过我们帮了你,你打算如何对待那位沉香姑娘?难道还想让她抛头露面,靠卖艺讨生活吗?”
沈麒麟闻言,瞬间耷下头来道:
“我早想娶她进门,无奈爹娘死活不依,唉!不过我已与沉香盟誓,此生非她不娶。”
洛怀川见状,拍拍他的肩膀劝慰道:
“好,看在你对堂姐一往情深的份上,便依了你。你可知那位朝臣的名字,又官居何职?”
“这个么,并非我不信任洛掌柜的,而是属实不知。
据沉香言道,唯有见了当今天子,方肯明言。”
正说到这,却见虎子领着邵雍进来了。沈麒麟见目的已达成,便也告辞离开了。
虎子见着洛怀川,兴奋得小脸通红,冲过去抱住他,兴奋地言道:
“师父,半年未见,想死徒儿了。
去岁先生落第,今年童子试我高中状元,也算圆了先生一个梦。”
“什么?你进士及第了?真的假的?”
言罢,一面将邵雍让到座位上,一面怀疑地问道。
邵雍微微颔首,面含笑意道:
“不独如此,还被授予秘书省正字之职,与赵宗实去做伴读呢。”
“哎呀,这下咱虎子可是靠上一座大山了。怕是我等日后皆跟着沾光呢。”
洛怀川不免抚掌赞道。
怀月见虎子果然出息了,也过来拉着他问东问西。
闻听他被仁宗赐了新名字,更是乐得合不拢嘴。拉着他,去后院找珍珠报喜去了。
邵雍望着二人的背影,笑了笑,继续适才的话题道:
“怀川,宗实只不过是一个娃娃,你且说说看,如何便成了一座大山了?”
“是呀,川子,又在这里故弄玄虚。
不对呀,你定是算出了什么,还不与先生和我说说。”
孙无择也在一旁催促道。
洛怀川先是站起身,谨慎地向门外望了望,又转回来坐下,压低声音道:
“这位可是未来的天子,你说,是不是座大山?”
邵雍闻言,不由双眉紧皱,心里暗道:
“怀川历来行事缜密,必不会信口雌黄。
然看他虽懂占卜,却也不像能断得出如此天机大事之人,莫非其另有来头?”
想到此处,又意味深长的望了望洛怀川,方才开口道:
“据我所知,赵宗实生父乃太宗赵光义之孙,商王赵元份第三子。
至真宗长子周王赵佑去世后,子嗣凋敝。遂以绿车旄节迎赵允让到宫中抚养。
谁料李美人却诞下皇子赵祯,真宗又用箫韶部乐,将其送还府邸。若非天意使然,又如何会有如此的巧合?”
“川子,以你之意,官家的皇长子赵昉死后,竟无子嗣么?
想那官家如今青春正盛,后宫嫔妃无数,还需过继别人家的儿子接掌大位么?”
孙无择也是满脸的不认同。
洛怀川呵呵一笑:“不急,无择哥哥,只管等着瞧好了。
先生也无需质疑我,待有朝一日机缘成熟,您自己便晓得一切了。”
言罢,又吩咐孙无择道:
“你且陪着先生稍作,今日我要亲自下厨,为先生烹饪一桌地道的孔府菜。”
孙无择鲜有与邵雍单独相处的机会,他可不想错过这天赐良机,遂谦虚地求教道:
“敢问先生,儒家常常提到性与情,但不知您对此有何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