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想到此处,当即应道:
“爱卿之言甚合朕意,当初洛家一案便是由你经手,加之主意也是你想出来的。
索性此事便由你督办,将洛家主宅收回后,务要将其修葺一新才是。”
程琳应偌,转身出了福宁殿。
洛怀川让狄青带领众人退了出去,转回身对仁宗道:
“官家,此番赴辽可谓危机四伏,若非上天庇佑,险些看不到你了。”
仁宗见众人退去了,顿时放松下来。
一面吩咐张茂则去叫怀婉备些吃食送来,一面站起身拉着洛怀川嘘寒问暖。
“快与我说说那边的情况,这耶律宗真怎会如此畅快地放太史父子归宋呢?”
洛怀川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仁宗道:
“我看官家神清气爽,似乎还有些微微发福,便也安心了。
事情是这样的,耶律宗真在幽州的‘捺钵’接见了我们。
说巧不巧,西夏那位唤做野利仁荣的也于同一时间到了那里。”
“哦,看不出来,这李元昊的消息还蛮灵通的。不过他去辽是为何事?难不成与太史炯父子有关?”
“正是,他还言说是辽国兴平公主给李元昊出的主意。
欲借太史丹前往西夏,助其整顿军备,增强战斗力。”
仁宗拿手指敲着桌子道:
“醉翁之意不在酒,依我看,此举不过是意在试探耶律宗真的态度罢了。
能想出这个主意,说明党项人的脑筋还是蛮灵光的。”
洛怀川吃了一口茶,不无嘲讽道:
“那官家可是抬举他们了,回来的路上,我曾听闻契丹武士私下议论此事,提到了一个唤作张元的宋人,这主意便是他出的。”
“张元?倘若此人果有才华,缘何不应试做官,效力朝廷,非要做出此等叛宋投夏的背逆之举呢?”
“官家有所不知,此人本名为三滴水加一原字之源,字雷复,许州人,客居于长葛县。
倜傥负气,常以小张仪自居。累试不第后,心态便发生了扭曲。
为施展平生抱负,遂鼓动其挚友胡某一道投了西夏。
又故意酒醉留诗与客栈,而被西夏兵当做当做奸细捉住,送至李元昊前审问。
不想张源却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得其赏识,并委以重任。为邀宠,方改为元昊之元。”
兴宗闻言,不免长叹一声道:
“想不到大宋的土壤却滋养出此等斯文败类,倒白让李元昊白捡了个大便宜去。”
洛怀川见仁宗并未认识到张元叛宋之根本,遂进一步言道:
“据说二人投夏后,其亲眷被宋羁縻于随州。
是元昊派人矫宋之诏令将他们释放,一路护送到西夏,才使得二人断去后顾之忧,死心塌地为其效力。
唉,若不是其一味醉心功名,被科举所误,断不至于啊!”
“哦,想不到事情真相竟是如此,看来科举制度是要经历一番改革了,地方的吏治也要整顿才是。”
仁宗闻到此处,方才明白洛怀川的言外之意。
这时,怀婉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一面摆放菜肴,一面道:
“闻听茂则言说二哥回来了,起初我还以为其假意哄骗与我,未想倒是冤枉他了。”
兴宗见着怀婉,心情顿觉格外舒畅,拿起银箸夹了一块加了蜜的“樱桃煎”道:
“小师父尝尝这点心的味道如何?也只有婉姑娘能做出朕爱吃的味道来。”
洛怀川见这薄饼确实与往日所食不同,奇就奇在,虽然也是由去核樱桃炖煮成的樱桃酱捣实了压制而成的。
却在每一张薄饼上别出心裁的绘上了花花草草的图案,单只看着便觉雅致精巧。
待吃了一片,连连称赞并打趣道:
“嗯,端的是酸甜可口,软糯适中。这羊头签也不错,色泽金黄,外酥里嫩。馅料尤其特别,一看,便没少花心思。”
怀婉被她说得面上一红,娇嗔道:
“二哥何时学会贫嘴了,小妹左不过是个厨子罢了,伺候好主子倒是真的。”
一旁的仁宗闻言,顿时纠正她:
“婉姑娘又妄自菲薄,我说过多少次了,在我心中从未将你当厨子看。
你若是实在不愿意待在宫里,随时可以做回洛家小姐,反正洛家祖宅已经被朕赏赐与你哥哥他们了。”
“真的么?那我明日便收拾东西回家去。”
怀婉撇向仁宗,抿嘴笑道。
谁料仁宗露出一副顽皮的样子,坏笑道:
“我适才虽言说你若是愿意,自然可以回去。
不过后面还有一句忘记说了,那也要朕同意才行,哈哈。”
洛怀川望着如此温馨的场面,不禁在心中纳闷:
“看着二人亲密无间的样子,莫非怀婉之心已经不在邵雍身上了么?”
其实他那里晓得女儿家的心思,自打怀婉进到宫里为官,
人生地不熟的,难免出现差池,受到她人排挤刁难。
好在有仁宗对其百般照拂,令她觉得内心有了依靠。
而她又是知恩图报之人,自然对仁宗的饮食格外细心。
怀婉见二人边吃边聊,便识趣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