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洛怀川早已是饥肠辘辘,再也不顾矜持,大口地食啖着诸人猎得的野味,
大口喝着草原美酒,尽情地欣赏着在兴宗优美的琵琶声中翩然起舞的契丹美女。
望着这位虽为契丹族的大汗,骨子里却处处透着儒雅风度的男子,洛怀川眼前不禁浮现出来幽州途中的一幕场景。
他曾经问过那些淳朴的牧民,才知道草原上好大一群放养的马匹,竟只需二至三人便能管理。
一旦战事来临,牧民们皆可披挂上阵,马儿也随时装备好进入状态。
似这样一个庞大的骑兵团队,又岂是普通宋军可比拟的。
目前,辽宋之间尚可和平共处,一旦宋与西夏开战,辽必会趁火打劫。没办法,谁让人家有强大的骑兵做后盾呢。
为拱卫宋朝庭安全,避免百姓遭遇生灵涂炭之苦,绝对需得与这位大汗搞好关系。
不让耶律重元这位野心勃勃的皇太弟有任何可乘之机。起码在兴宗当位期间,更好地维护两国和平。
想到此处,洛怀川端起酒杯,对兴宗言道:
“大、大汗,宋辽两国之和平来之不易,为了百姓安宁,同时也感谢大汗赠衣御寒。来,你我同饮此杯。”
言罢,一饮而尽。
兴宗闻其肺腑言语甚为感动,连连道好,同样饮得滴酒不剩。
一场潜在的危机被狄青化解了,整个狩猎也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
经过半宿的休整,兴宗已完全恢复了体力,用罢饭食,便将皇太弟耶律重元唤来,遣走侍者,责问道:
“现在只剩下你我兄弟二人,你与我讲实话,那两只黑熊可是你故意弄来的?”
“大汗哥哥,既然已被你看出端倪,兄弟我也不再隐瞒。不错,此事是我做的。”
兴宗万未想到他会如此干脆地承认,顿感意外,向前附了附身子,追问了一句:
“却是为何?要知道这太史炯可是奉大宋皇帝之命前来辽迎接亲人的。
净与我添乱!要是在这里出了意外,本汗要如何向宋皇帝交代?”
耶律重元把嘴角一撇,不以为然道:
“如实交代便是,这父子二人乃是被野熊食啖,又关我们何事?
再者说了,宋与西夏的关系岌岌可危,早晚必有一战。
不然李元昊也不会命耶律仁荣这只老狐狸前来试探我们的口风了。
宋皇帝即便知晓真相,我敢赌他必不敢多做计较。要知道逼急了,我们可是会连夏抗宋的。
以愚弟之见,既然这太史炯对宋如此重要,又不肯留在辽国,索性做了他,也不能便宜外人不是。”
“嗯,你如此顾虑也颇有道理。
不过宗齐与你我一同长大,不是亲兄弟,却情谊深厚。怎么着也不该对他也痛下杀手。”
耶律重元闻言,不免发出一声轻蔑的微笑:
“经历这许多事,大汗哥哥还是这般多情。再怎么讲宗齐也是宋人。
况且其与洛大人之间有约法三章,既然不能为我所用,白白供养这一祖宗又有何用?”
兴宗皱皱眉头,十分不解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叹口气道:
“皇太弟此言谬矣呀,别忘了,他可是你我的亲外甥女婿。再怎样,亲情总是要顾念的。
就如当年母后欲谋篡本汗之位,扶你登基。你若不念兄弟之情,事先透露消息与我,岂有哥哥今日之尊荣。
时隔几年,怎地变得如此陌生起来?莫非又受了幕后之人蛊惑,生了旁的心思么?”
兴宗之所以这样言说,乃由于心中并不十分相信耶律重元欲置太史父子于死地,完全是为了国家利益。
这里面的私心也是十分明显的,故而才借故敲打敲打。
从侧面告诉他,自己对其所作所为皆了如指掌。再妄图颠覆汗位,纯属痴人说梦。
耶律重元也是一点极透的明白人,连连表忠心道:
“大汗哥哥,天地可鉴,弟弟如此行事,却是为了您坐稳汗位所做的长久打算。
试想,有朝一日宋辽开战,宋若有了太史父子这两位神射手,再加上狄青与洛怀亭,实力可不容小觑呀。
宋皇在这一点上便比你看得通透,不然为么要与顾氏一个六品安人的封号?
还不是为了拢住太史炯之心,好为朝廷效力。”
经耶律重元一番游说,兴宗也逐渐转变了思想,沉吟许久道:
“宋人有句话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辽之长治久安,是要做些长远谋划了。”
“大汗哥哥,这样便变对了嘛。可惜此次竟被那个贾大人坏了大计。
你说宋皇帝放着这样一位身手矫捷之人才不去统兵作战,却做一个什么赴辽迎亲副使,也不知脑子里究竟缺了哪根弦。”
被耶律重元这样一说,兴宗立马想到赴辽使的话来,遂对其言道:
“据赴辽使猜测,这位贾大人乃是易了容颜的御马直军官狄青。”
“哦,我便说嘛,看此人虽年逾五旬,讲起话来却铿锵有力,中气十足。打从其救下顾氏,我便已经开始怀疑了。
不过又怕大汗哥哥你误以为小弟别有用心,故而隐忍未发。如今你当明白宋皇之心深不可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