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宗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明显有了兴奋,无奈一瞧洛怀川,顿时蔫了下来道:
“皇太弟惯会开玩笑,此番乃是为宋使接风,又不是平日宴饮,理应郑重些才是。”
洛怀川只闻听过打双陆这个词,并太懂究竟如何玩法,遂好奇地问道:
“大、大汗,左不过也是等着,耍耍也好,我也正好松泛松泛筋骨。”
未及兴宗答言,耶律重元兴致勃勃地道:
“要说这打双陆么,乃是‘打马’的一种游戏,据说由天竺传入。
即是在木制的盘子上设局,左右各有六路。用木头做成椎形的‘马’子,黑白各十五枚。
黑马从左至右,白马从右至左,以先走到对方阵营为胜。
洛大人既然感兴趣,我便吩咐人取来棋盘,你我战他几局如何?”
兴宗见状,急忙摆手劝阻道:
“洛大人,可别被我这皇太弟给算计了。
这满帐的文武大臣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就连本汗也被其算计去了几座城池呢。”
洛怀川不闻则已,一闻之下反而有了主意,眼珠一转道:
“无、无妨,权当取个乐子。不过我身无长物,即便想战,恐也无、无能为力呀。不如代大汗出战如何?”
“这个么,倒无不可。不过洛大人从未玩过此等游戏,对手又是皇太弟,岂不令本汗输得倾家荡产?”
耶律重元闻听洛怀川之言,顿时心花怒放,感觉再一次赢大局的机会来了。
遂对兴宗道:
“大汗哥哥也太小气,你身为辽主,有无数城池、美人、金银珠宝,更别说马匹牛羊了。关键时刻如何能在贵使面前露怯呢?”
喝得迷瞪的那些个朝臣们也跟着瞎起哄,唯恐看不到热闹:
“大汗,皇太弟竟然敢挑衅天威,与他战,莫非还怕了他不成?”
“对呀,大汗,保不齐这次他会输您几座城池呢,哈哈。”
“大汗,老臣可听说皇太弟新近得了一位绝色美人,姿容艳丽,举世无双,就赌她了。”
兴宗被众人说得骑虎难下,不答应吧,属实令宋使下不来台。
答应吧,又怕他输得一塌糊涂,自己赔不起。
罗衣轻见状,觉得洛怀川此人深藏不漏,一言一行绝非无的放矢,断不可能没深浅的提出代兴宗玩游戏这等事来。
又暗中观察其脸色,见他面沉似水,笃定沉稳,不像是无有把握的样子。
遂对着兴宗道:“大汗,理该相信洛大人才是。”
兴宗闻他话里有话,顿时打消顾虑,对洛怀川道:
“如此,便开始吧。”
耶律重元闻听,命宫人将宴几搬到中央,摆上双陆棋,招呼洛怀川就座。
洛怀川稳稳坐了下来,闪目观瞧。见一套双陆棋包括棋盘、黑白棋子各十五枚、骰子两枚。
棋子分别为和田白玉、墨玉制马形;骰子为碧玉制正方体,装在青玉杯中。
遂故作不知地问道:
“烦请皇太弟示下,这如何个玩法?”
耶律重元拿起两枚骰子道:
“洛大人可瞧见这骰子的六面分别刻有从一至六的数字。
你我开始下棋前,要先投骰子决定谁人棋子先行。然后再投骰子,决定棋子所走之步数。”
“哦,明、明白了,两只骰子的点数加起来,数值大的先走。再投一、一次,决定走几步,是这样吧?”
“正是,那咱开始吧,不晓得洛大人欲拿什么做注呢?”
洛怀川看了一眼兴宗道:
“就、就拿大汗胯下那匹‘墨龙驹’做注如何?”
要说这匹‘墨龙驹’可不一般,生得是刚劲矫健,剽悍异常。
浑身漆黑如墨,奔跑起来长长的鬃毛随风摆动,宛若黑色的锦缎般飘逸。
最为奇异的是,此马奔跑到一定速度时,便会四蹄腾空而起,如在空中飞龙一般玄妙莫测。
兴宗见洛怀川竟拿他的宝马做注,直疼得一个劲搓着手掌,心里暗道:
“这洛大人初来乍到的,缘何便知道本汗有一宝马良驹?
定是这耶律宗齐路上告诉他的,唉,看来今日这马便要易了主人,这可如何是好?”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有不好说什么,只好端起“柳霖醉”一饮而尽。
而后站起身,来到二人跟前,背剪双手,紧张兮兮地观起战来。
其他大臣见状,纷纷围过来,跟着凑起了热闹。
耶律重元傲慢地瞥了一眼洛怀川,抓起自己的骰子投了出去。结果一个四点、一个五点,加起来为九点。
洛怀川微微一笑,故作笨拙地将骰子掷出,结果加起来才四点。
耶律重元见状,不免哈哈大笑道:
“洛大人,对不住,我先走了。”
言罢,又洋洋得意地投了第二次。结果还是九点,遂得意地将白“马”子走了九步。
洛怀川看着骰子的点数为三,手里握着黑子却不往前走,却问向他道:
“我、我拿大汗的墨龙驹做注,但不知皇太弟以何做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