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歌舞升平,那边可急坏了白矾楼的一众亲友。自打怀婉走后,无不为之捏了一把汗。
洛怀亭怕珍珠等得久了累着,特意命人移来一张坐榻,扶着她斜倚在上面休息。
邵雍更是担心的不得了,看着眼前半幅《辋川别业图》却无有一丝胃口。
洛怀川自是明白怀婉此去必胜无疑,遂安慰大家道:
“今、今日乃是正旦佳节,大家难得一聚。待饮了杯中酒,吃了盘中菜,宫里自会有消息传来。
诸位如此闷闷不乐,莫非对、对怀婉的厨艺有所质疑么?”
闻他如此言说,众人也觉得是这么个理,遂渐渐展露出笑容。一面谈天说地,一面等待消息。
正当等得百无聊赖之际,张茂则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洛掌柜的,官家特令我来传消息。婉姑娘大获全胜,赢了第三局,为朝廷争了光。
官家恩旨其为尚宫局正七品典膳,留在宫中宴饮。另外,特赐宫宴一桌,以示嘉奖。”
言罢,一挥手,打从后边上来几位內监,打开食盒,将御宴摆了上来。
众人闻言,无不抚掌相贺,唯有邵雍的面上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神情。
他原是打心里为怀婉高兴,在此之前,他还有资格去喜欢她。可自此刻起,怕是二人之间已经有了些许距离。
自己乃一落第举子,而她已是在宫中行走的女官。回想起那日进宫面圣时,仁宗特意命洛怀川折一些梅花与怀婉。
现在看来,必是早对她有意。想到此处,不免轻叹了一口气。
这时,又闻张茂则道:
“洛掌柜的,官家还言说,令洛怀亭与太史炯后日辰时至南御苑与辽人射弓比试。”
洛怀亭、太史炯起身接旨,待送走了张茂则,太史炯端起一杯酒道:
“想不到我苦练技艺数十载,终也有用武之地的一天,这杯酒,哥哥敬怀川老弟。”
洛怀川摆摆手道:
“太、太史哥哥客气了,酒是必须要饮的,只不过不在今日。据我所知,辽人臂力过人,箭术高超。
倘若一对一应战,我们未必讨得到好。故而还是商讨一、一下应对之策为好。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邵雍正耐心地闻听二人对话,被他猛地一问,略一沉吟道:
“我等不妨将后日对战的各种情形一一罗列出来,再逐一想出应对之策,届时必稳操胜券。”
洛怀川闻言,点了点头道:
“先、先生言之有理。来,我们先消受了这桌御宴,再商讨不迟。”
就这样,大家又吃了一会,这才护着珍珠去后院休息。
莫嫂与连三碗回了司水司,孙无择见怀月吃多了酒,担心他出事,故而也去陪她。
这里只剩下怀亭、怀川、邵雍、太史炯与虎子五人,经过几人多方探讨,基本对辽人可能提出的一些刁难做到了心中有数。
翌日清晨,虎子来找邵雍,非央告着着他要去大相国寺进香。
邵雍用手刮着他的鼻子道:
“进香是假,怕是偷看那辽人是真吧?”
虎子闻听,顿时来了精神,几步凑到近前:
“先生,真有你的,一下子便被你给说中了。
你说明日南御苑比射也不能让咱跟着,今日凑凑热闹,也算过过眼瘾不是。”
邵雍见他这副孩子气,只好遂了他,跟着洛怀川三人一起赶往城东南的大相国寺。
邵雍伫立于山门前不远的那座延安桥上,望着幽幽汴水,问向洛怀川道:
“怀川,你久居京城,可知这大相国寺匾额之由来?”
洛怀川一门心想着稍后准备给邵雍置办些什么回乡的物什呢,被他这冷不丁一问,懵懵答道:
“不、不知,还请先生言明。”
“那是唐朝长安元年(701年),一位唤做慧云的僧人,欲将一尊弥勒佛像放在开封安业寺内。不料却遭到寺内僧人的反对。
慧云不甘心,遂四处募捐善款,用以建造新的寺院。
大概是其诚意动天吧,终于在买得一块地动土时,却挖掘出了一方建国寺的旧碑,遂以此命名。
唐延和元年(712年),睿宗李旦为纪念自己由相王即位登上皇帝宝座,便将建国寺更名为‘相国寺’,并亲书了‘大相国寺’之匾额。
如今匾额依旧辉煌巍峨,却已物是人非,时过境迁了。
怀川,你说,这世上是否真的有平行空间任你我往来穿梭么?”
邵雍此言一出,可将洛怀川惊出一身冷汗。心里不由暗自嘀咕道:
“莫非我穿越来此,被先生看出了端倪不成?
不可能啊,这段时日与之相处时,我已经尽量收敛锋芒。言语间也颇为谨慎,并未露出任何破绽。”
心里这样想着,口上却言道:
“广、广陌的宇宙浩瀚无穷,一切皆有可能。只可惜我们修为尚浅,无有神通,怕是还做不到这一、一点吧。”
邵雍闻言摆摆手道:
“此言差矣,佛家有云‘他方世界,动念即到’,又何须神通?”
“嗯,先、先生之言我尚不甚明白,然可以试着理解一二。
所谓的平、平行时空,是否可以理解为由我们的心念所形成的一个个时间场。
人的思维如天马行空,不、不受限制。忽而过去,忽而现在、未来。岂不相当于在每个平行空间往来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