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父又是何方神圣?老夫定要重重酬谢才是。”
“说起此人,沈老爷必不陌生,便是洛家的二公子洛怀川,人称‘神棍小邵雍’的。
他让我转告您,仔细想想事情的前后经过,便知晓哪个欲置您于死地了。
明日谢某便去告官,定为您讨回一个公道。”
沈百万闻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回想起自己死亡前日,大夫人言说为招待老家来的客人,特意摆下一桌宴席。
席间一改往日冷若冰霜的面孔,殷勤劝酒,直喝得他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再次醒来时,便躺在了冰冷漆黑的棺椁里。
想到此处,沈百万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寒颤,透心的寒意从头传递到脚,急急握住谢玄之手:
“大师,求您高抬贵手,切勿将此事报官。
据说城内有座玉霄观正缺一位观主,老夫愿捐资将其修缮一新,请大师与您的师父住持,你看可好?”
谢玄闻言,不由心下暗喜。自己漂泊多年,如今总算混了一个栖身之地,这个小师父真是拜得值当。
不过面上还是假意客气一番,无奈沈老爷执意如此,便也只好遂了他的意思。
沈家之事自有沈家私下处理,咱这里便不花笔墨描述了。
单说洛怀川处理完沈家之事,便觉腹中饥饿。
又正好在西施酒楼附近,心里想着许久未见莫嫂与连三碗了,正可借此机会小聚一番。
西施酒楼如今已颇有名气,屋宇也建得古朴大方。
楼顶覆重檐双坡顶,上下檐与一层的檐顶一致,皆铺筒瓦,大约同时可容纳数百人进餐。
洛怀川正待往里走,却见门前不知怎地,竟不见了那块御贡的招牌。
反而冷冷清清的,没了昔日之热闹。不由得顿觉疑惑,遂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二见来了客人,急忙迎了过去道:
“道爷,快里面请,欲吃点什么,您吩咐便是。”
“敢、敢问小哥,你这店怎地一下子没了食客?莫非莫嫂与连大哥出了何变故不成?”
小二上下打量他一番道:
“闻听道爷语气,似乎与掌柜的相熟,那我也不瞒你了。
您进来时或许未注意到对面有家稀世酒楼,与我家同音不同字。
不但御贡豆腐脑的特权被夺了去,还高价挖走了这里的厨子。
如今客人都奔那去了,莫嫂急火攻心,已卧病在床有些日子了。皆是连掌柜的一直照顾着。”
洛怀川闻言,大吃一惊,心里暗道:
“这里发生如此大的变故,如何未听虎子提起?莫嫂也未派人送来音信呢?”
“速、速带我去见他二人。”
小二闻言,迟疑片刻,领着他穿过酒店的后廊,来到莫嫂的住处。
连三碗一见是洛怀川,连忙拉着他坐下来。
“连、连大哥,莫嫂呢?缘何就你一人?”
连三碗搓着大手道:
“适才刚喝了药,这会睡下了。”
“哦,这、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了?速与我言来。”
“大约半月前,宫里忽然来人取走了那块御贡的牌子。
言说我们假西施豆花之名欺瞒天子,冒名顶替了稀世豆花,欲将我二人送去官府治罪。
莫嫂与他们好说歹说,他们方才答应网开一面。
条件是同意将之前宫里所欠下的豆花银两当做罚没的悉数充公。还让我们签了一份自愿被罚赎罪的文书。
本以为此事也就过去了。谁知没几日,对面便果真开了一家稀世酒楼,那块御供的牌子也立在了门口。
接着,店里的厨子也被挖了去,做着与这里一样的菜品,还散布谣言说我家是冒牌的。
莫嫂气不过,便去找他们理论。不想掌柜的竟也是一位唤做莫嫂的女子,只不过是笔墨之墨。
我一见事有蹊跷,遂去白矾楼与你商议。不想你正忙于百花宴,便只好回来了。
莫嫂怕虎子将此事告诉你,遂对他谎称要重新加盖三层,让其这段时日住在白府,哄住了他。”
洛怀川闻听连三碗一番陈述,心里大概猜想着此事怕是与阎文应有关。
此人贪得无厌,必是见莫嫂日进斗金心生嫉妒,遂在宫里动了手脚。
想到此处,站起身,安慰连三碗道:
“连、连大哥,请你转告莫嫂,好生将养,我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还他一个公道。”
言罢,急匆匆走出酒楼。
来到门外一看,对面果然有一座三层酒楼,建筑风格竟与西施酒楼一模一样。
洛怀川见此,不由陷入沉思。
想那阎文应虽有从莫嫂这里得了不少好处,加之平日里结交朝臣收受贿赂,也断不至于建起一座如此规模的酒楼来。
联想起洛怀泽一案下落不明的几百万两银子,越发笃定这里面必有吕家的暗中参与。
想到此处,遂缓步走进店门,一探究竟。
此时正值午时,往来的食客川流不息,厅内弥漫着饭菜的香味,直勾得他垂涎欲滴。
好不容易寻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定,抬手召唤道:
“小二哥,贫道云游至此,见店外立有一块‘御贡’的牌子,但不知是何菜品或酒水?
贫道有意品鉴一番,不知可否满此心愿?”
“道爷好眼力,我们店里的豆腐脑雪白嫩滑,卤汁红亮。
不独宫里,就连京城第一名楼白矾楼卖的皆是我们店里送过去的。
一两银子三碗,有个名堂唤做‘连三碗’。”
洛怀川闻言,心里暗笑:
“这模仿得可真够彻底,一般不知端底之人真还分辨不出孰真孰假。”
表面上对小二道:
“便依你,再来几样店里的特色菜品。”
小二应了一声,功夫不大,三只雕花银碗盛着豆腐脑端到他面前,果然外表与连三碗所制的豆花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