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月一见自家哥哥皮笑肉不笑的痞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板着面孔道:
“哥,即便是吃霸王餐,也自有官府处置。左不过是一顿饭食,
你又何苦当街对人动粗?你不要颜面,难道洛府也不要颜面么?”
洛怀泽见怀月竟当众斥责自己,顿觉颜面尽失,怒道: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你吃里扒外,帮着极醉楼之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再在这里呱噪,信不信哥哥我今天连你一起教训?”
随即也不再理睬她,急忙掏出一方绢帕凑到嘴角流血的怀婉近前,
一边谄媚地为她擦嘴,一边呵斥那几个打手:
“你们几个没长眼睛的东西,下手也不轻点。
看把我这小美人堂妹打的,真叫本少爷心疼。”
怀婉厌恶的一把推开他,反而扶住仁宗,关切地问道:
“寿春师父,没伤着你吧?”
仁宗摆摆手:“无碍的,皆是皮外伤。
倒是李二伤得不轻,怕是动了筋骨,得赶快请个郎中来给瞧瞧了。”
“妹、妹,先扶李公子回极醉楼休息,有、有我呢。”
怀川过来扶住阎文应,又对着怀婉吩咐道。
不料几个人刚要走,却见孙无择领着开封府的差役赶来了。
还是由上次前来缉拿洛孟津的郭捕头带队。
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阎文应及嘴角流血的怀婉,大致询问了一下情况,挥手吩咐手下道:
“将这几位打人者以及掌柜的,连同受害者等相干人等一起带回开封府。”
洛怀泽摇着扇子,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不劳几位动手,你家小爷我自己会走。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今日怎么将小爷请走的,改日怎么将小爷送回来。”
郭捕头啐了他一口:
“没见过一个开店打伤了人的还这么嚣张,本捕头只管捉人。
至于放不放的,得我们府尹大人说了算,带走。”
“等、等,这位官爷,我们几人都可以跟、跟你回去,独独这位李公子不行。
在下真怕你吃不了,兜、兜着走,届时可别说我未提醒你。”
郭开闻言,顿时气乐了。心里寻思着今是什么日子?
自己办差这么多年,还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打架双方的背景下看似一个比一个强大。
不过嘴上依然道:“多谢这位公子提醒,然办案有办案的规矩。
此事因李公子而起,他不到场,如何说得清楚?”
“那、那这位公子的随从怕是胳臂骨折了,须要为他处理一下。”
“哦,你还懂医术,好,既然如此,本捕头也不难为你们。还请尽快为其医治。”
洛怀川让孙无择取来自己放在店里的小木盒子,拿出上次给他爹敷药时用剩的三七膏给阎文应涂上,
又用细布将玉箸缠在一处,代替木板,
简单为他做了一个类似现代石膏板的支撑物,将他的胳臂固定起来。
就这样,双方十来个人一起被带到了开封府专门负责处理打架斗殴事件,维护京师治安的左军巡院。
巡使冯大人正与高判官在一道商议着什么,见郭开押着一群人回来了,只好升堂问案。
待上得堂来,洛怀川率先躬身施礼道:
“大、大人,这位李公子贵体抱恙,实在不宜久站。可、可否许他坐在一旁答话?”
“这个么,怕是开封府还没有这个先例,诸位还是先陈述一下案情吧。”
由于是孙无择去官府报的案,故而先由阎文应化名的李二大致陈述了一下案情。
只见他面色苍白,额上虚汗直冒,右手托着左胳臂的支撑物,显然是伤了骨头。
不过为了慎重起见,冯大人还是请来了仵作为其查验,果然是左臂骨折。
而李公子的脸颊明显肿了起来,还有丝丝的划痕渗着血迹。
一旁扶着他的怀川与怀月并无大碍,被告这一方却是毫发无损。
冯大人见此情景,不由得大怒道:
“洛怀泽,你造假哄骗李寿春主仆在先,又恶意抬高价格在后,
复又指使手下打伤李公子几人,数罪并罚,本官判你……。”
“且慢大人,李公子说草民造假就造假。请问,污蔑草民造假的酒又在哪里?
拿不出证据,大人又如何听信一方之言,妄下论断?”
冯大人一寻思也对,遂又问向仁宗道:
“李公子,你如何断定逍遥楼卖你的是假酒?”
仁宗听罢,心里这个气呀。好你个程琳,你不是号称包青天么?
这手底下用的都是什么人,整个一墙头草。
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道:
“之前草民曾饮过此酒,滋味醇香馥郁,此番再饮,味道确是及其寡淡。
明显掺兑了水进去,不是造假又是什么?”
“嗯,照你的说词,确是造假无疑了。
洛怀泽,对于李寿春的陈述,你可有何辩解?”
洛怀泽闻言,摇了摇书中的折扇,不屑一顾道:
“大人,想那‘颜如玉’酒乃草民与我表舅吕夷简大人准备的寿礼。
这位李公子仗着是我表妹师父的身份,非要强迫草民卖些与他。
这喝干了一壶酒,反过来又诬陷草民卖假。
无非是为了免费白吃一顿饭食,大人,您说是也不是?”
“哦,你说你是吕相的表外甥,此话当真?要知道乱攀朝亲可是要受责罚的。”
洛怀泽一见冯大人的态度略有所缓和,当下心里有了底气,瞬间拔直了身板道:
“家母之嫡亲姨母乃前朝大理寺丞吕蒙亨之妻,大人若不信,大可以去向吕相求证。”
“信,这如何能不信?吕相一心为国,
深得当今圣上器重,如何能因这一点小事去麻烦他呢?”
冯大人闻听眼前这位乃是当朝吕相的表亲,当下换了副嘴脸。
有道是姑舅亲,姑舅亲,打碎骨头还连着筋,这哪里得罪得起。
不由得当下改了称呼,由洛怀泽变成了洛公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对了,洛公子,就算这酒你没有造假,可这一杯卖人家五十两银子,总是真的吧。
你与本官说说,什么酒值这许多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