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舟知道,现在跟她提要求有点不自量力,也有点不要脸,毕竟他们的关系还并没有恢复到之前。可是都这个节骨眼了,他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这次答应不跟着她一起去,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听到他提这个要求,叶心悦也有点懵。
“嗯?什么事?”来不及考虑他的态度,叶心悦完全是条件反射的问出来。
顾行舟抿着唇,稍微阻止了一下语言,才说道:“你出去的这段时间,可以跟我每天保持联系么?不光是我,奶奶也想每天知道你的动态的。”
害怕叶心悦不答应,他最后还特意加了一句,把奶奶也拉进来。
叶心悦嘴角一抽,或许是因为终于等来了曙光,此时叶心悦的心情也没有那么沉重了,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就不想惯着他了。
“要联系,你不会自己主动联系么?我在那边,还要给你打电话!我才不打。”叶心悦低声的嘀咕。仔细听着,竟然还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她的声音不大,可顾行舟还是准确的听到了。他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以后,眼睛也跟着亮起来了。
他不傻,几乎立即明白了叶心悦的意思。
“好,我给你打。”这声音听着就跟刚才的不一样,好像又活过来了。
叶心悦咂咂嘴,什么都没说,只觉得心莫名涌起一抹心酸。
“随便你,我才不管你。”或许知道不回应不太好,她还是低声的应了一句,简直可以说把女孩子那种口是心非的娇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一切,她自己却浑然不知,顾行舟看在眼里,心,却软成了一瘫春水。
“嗯,我知道了。”这次顾行舟倒是没有说什么。
收拾好以后,顾行舟真的把李阿姨叫过来,让她检查一下还漏掉些什么东西,忽悠他想不到的,她能知道。毕竟,有句话叫当局者迷。
之后,李阿姨过来检查了一遍。不禁对顾行舟夸赞连连。
“先生真是太贴心了。有些东西,要是让我自己收拾,我也想不到的。很少有男人能这么细心的。”
叶心悦听着,抿着唇,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看她的脸色似乎挺好的。心情应该显然比之前好了不少。
这一夜,叶心悦有点失眠,或许是明天就要踏上了寻找光明的旅程了。心中的感慨良多。
在失去光明的着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她好像是一个人独自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不管身边的人怎么安慰她,怎么开解她,她心里的那一抹绝望从来就没有散去过。
对她来说,每天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就是一种煎熬。
明天,要飞到大洋彼岸去做手术,成败还未知,但是她至少有希望了。而不是像之前那样,仍然在毫无希望的徘徊,到处碰壁。
顾行舟也同时失眠,实际上,他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失眠。能睡着的时间屈指可数。
这种失眠和焦虑几乎成为他生活里的一种常态,就仿佛藏在他身体里的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时候就会爆炸了。
只是,这个事情,他现在不愿意想太多。
他依旧守在叶心悦床边,时刻注意她的动态,看她需要什么,他能及时的帮助。
叶心悦似乎也知道。自从童彤离开的这几天。顾行舟就一直守在她的房间里。她看不见他有没有睡着,但是,只要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马上凑到身边查看她的状态。
如果是睡过去了,哪里还会有这么敏锐的状态?!
“顾行舟,你回去睡觉吧,今晚让我自己睡就可以了。”叶心悦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声。要是他长期是这样的状态,叶心悦根本都没有办法想象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不行。”顾行舟却几乎不假思索的拒绝。
见他的态度那么果断,叶心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这样,要是自己的身体也垮了,要怎么照顾奶奶?”沉默了片刻,叶心悦觉得,还是要是劝一下,她告诉自己,就算不为她自己,也要为了奶奶。
要是奶奶看到她的身体也不好了,心里肯定特别难过!
“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垮的。”她还关心自己,顾行舟觉得很开心,很满足。可是他不想走,哪怕他回去了,也还是睡不着的。倒不如守在她的床边看着她,他的心里能舒服一点。
叶心悦见他如此固执,顿时有点无奈,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忽然也有点失落,还有点郁闷。
顾行舟最是见不得她低落,或者是不开心。这个时候,小心翼翼的拉住她的手。他能感觉到,叶心悦好像是下意识的怔了怔,有一个小小的挣脱的动作,可顾行舟选择了忽略不计。
他低声的开口:“心悦,我即使回我的房间也是不睡的,还会担心你,倒不如就在这里待着,你放心,如果我真的特别累,我会休息一会儿的。我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垮掉。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顾行舟说得义正言辞,可其实,有时候,他在无限的透支着自己的身体,连他自己都是浑然不觉的。
叶心悦沉默,没有立即给他回应。顾行舟也知道,自己这么问,有点自不量力了。
可他还是忍不住要说出来。
“好了,你早点睡觉吧,明天要早起。”得不到她的回应,顾行舟心里难免有点失落,不过幸好是在他能承受他的范围。他已经逐渐习惯了。
经历过那么多,不管叶心悦怎么对他,他都得老老实实的受着,是他罪有应得。她肯搭理自己,已经是她最大的宽恕了。他哪里还有脸要求那么多。
虽然他已经无形中要求了许多,只是他自己浑然不觉而已。
叶心悦听话的躺下,慕唯琛把房间的灯开得暗一点。很久,哪怕她看不见,也不能开那么强烈的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以为叶心悦已经睡着的时候,她闷闷的声音忽然响起:“顾行舟,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自己有数就好,不要让别人担心你。”
顾行舟顿时怔住,许久,他才反应过来,心说,你说的这个别人,包括你自己么?你还会不会担心我?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不敢想,至少现在不敢。一切,还是等到她的眼睛好了再说吧。
或许是感受到叶心悦跟顾行舟心中强烈的愿望,第二天很早,他们去顾奶奶房间里的时候,发现她竟然已经醒过来了。这段时间,她的状态时好时坏的,让人担忧不已。
当听到顾奶奶的声音时,叶心悦几乎要喜极而泣。
“奶奶,我要告诉您一个特别好的消息,我待会儿要去国外做眼睛的手术了,学长的妈妈说,成功率很高,所以您等我回来,好不好?”叶心悦握住姑奶奶的手,语气里是难掩的激动。自己听着,竟然还有几分哽咽的意味。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肯定会有希望的,所以心悦啊,不要太沮丧,凡是都有希望的。”顾奶奶也很高兴。看来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祈祷。
如果她能重新看见,那她就没有任何牵挂了。
“奶奶,您等我回来,好不好?”叶心悦再次重复了一遍。
想要听到奶奶的回应,想要得到奶奶的承诺,她心里那种惶恐的感觉才能稍微驱散一点。
“好,奶奶尽量吧,不过,要是等不到,心悦也不要怪奶奶啊。”她知道自己的日子快要到了。
这段时间,总是频繁的梦到顾行舟的爷爷,他的爸爸妈妈,还有叶心悦的爸爸妈妈,他们似乎在召唤她了。
叶心悦闻言,眼里猝不及防的蓄满了泪水,喉咙也哽咽得难受。
好一会儿,她才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不行,奶奶一定要等我回来,不然,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此时,她的声音里,已经染上了哽咽。
这个时候,她已经像个小孩儿一样。说的话里带着撒娇的意味。
顾奶奶拍拍她的发顶,欣慰的笑笑,只有顾行舟看到,她浑浊的眼眶里分明也闪烁着泪花。
“好好,心悦不要生气,奶奶答应你就是了。”顾奶奶应了一声,终究是不忍心看到她不开心
“嗯,我记住了。您不准耍赖,顾行舟给我作证了。”
“好,让他给你作证。”顾奶奶笑笑,看来,他们的关系,比她想象中的进展还要快。
“嗯。”叶心悦答应下来。之后又跟奶奶说一些这次去治疗的细节问题。顾奶奶听得很仔细。
当最开始听说顾行舟并不跟着去的时候,她就能体会到叶心悦的良苦用心。
“好了,心悦,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去机场吧?”顾行舟看了看时间,六点半,还要去接另外那两个人。
“好。”叶心悦应下来。她知道,自己待下去,越是舍不得。
还不如果断一点走掉,希望等回来,就能看到奶奶的样子了!
“奶奶,我先走了,您在家好好的,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末了,叶心悦又提醒了一句。
“好,奶奶不会忘记的,你也好好的,一定会顺利的。”
目送他们离开,顾奶奶闭上眼,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